于奶奶亦是发现不对劲了,相比宋棠所有粮食都放在空间里,她显得紧张很多。
因为他们老两口带着个小孙子,五六十斤粮食都装在麻袋里,放在小推车上。
要是被三只手顺走了、抢走了,那真是要一家子进小树林,找根麻绳吊死的节奏。
“宋棠,这些人虽然正眼没在咱们身上,但分明是来监视咱们的,刚刚我老伴儿带孙子去撒尿,发现有两个汉子跟着他们,像是怕他们跑了似的,怎么办呀?”
于奶奶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她怕极了。
天下大乱死在逃荒路上的人海着呢,鞑靼杀的、饿死的、病死的、或者被同是流民的老百姓抢粮窃物杀死的,人命如草芥,他们两口子带着年幼的孙子怎能不怕。
这一路上两三日,于奶奶一家都跟自己交好,算半个朋友了,宋棠没有搪塞孩子们那样搪塞她,于奶奶再怎么样也是成年人,真有事多少还能照应一二,所以宋棠给了方案。
“不用急,想必赵家庄这些人不敢真动手,否则跟了咱们一路,四五个时辰了,为何还没动静?你若实在担心,待会歇息的时候我跟铁龙队长知会一声,咱们三家凑在一起歇息,有铁龙队长在,赵家庄这群人有歹心也没那胆子。”宋棠对于奶奶说道。
“这能成吗?铁龙队长答应?”说白了铁龙就是个引路的,愿不愿意淌这趟浑水还两说。
“愿意的,总之敌不动我不动,先动手反而给他们留话柄,静观其变吧。”宋棠安慰了一句,回到手推车旁边寸步不离,她的主要目标,还是保护好三个孩子,以及病秧子顾启。
其他人,能顾则顾,顾不上就自求多福吧。
听完宋棠的话,于奶奶一手牵着小孙子,一手帮老于头扶推车,紧紧黏在宋棠身边,旁的动作和神情一概不敢有,只能低着头,深怕监视他们的人看出端倪。
…
“村长,姓宋的是不是发现咱要动手了?瞧那死样防着咱们呢。”在小树林听到商议,且回来向赵家庄村民告密的李二娘,几乎是贴着赵村长的耳朵问。
赵村长的手不着痕迹落在李二娘臀上,抓住李二娘肥腻的肉,往上一提捏,尝了个手感,才淡淡吸了口水烟开口说话。
“咱动啥手?大路朝天,咱村里人恰巧走到她身边,就是对她动手了?说破天也都没那个理儿!倒是你,今晚歇息后,找条溪把你那处洗洗,今晚我在小树林等,给你半条番薯。”
“真的?村长,就数你对我好,不像我家那死鬼,废物一个,早早死在鞑靼人手里,丢下我孤零零的……”
李二娘听到今晚能有半条番薯吃,哪还顾得上找宋棠的麻烦,自己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
夏季昼长夜短,逃荒队一行数百人在铁龙的带领下,又走了估摸一个半时辰才停下来。
“走到这里鞑靼应该不会追上来了,明日不赶路,大家可以多休息会儿,后天老样子卯时出发。”铁龙把母亲放下来坐好,如同洪钟响亮的嗓门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听见能休息一日,大家伙儿喜不胜收,连忙把行李中的布料拿出来,捡了树枝搭帐篷。
没帐篷的,则是找了个能避风遮露的地方直接躺下,很快便睡着了,没法子,走了一天,累都快累死了,顾不上这许多。
铁龙正在搭篝火的时候,宋棠带着一行人走了过来,把赵家庄村民围着他们的事,言简意赅同铁龙说了一遍。
“他们该不会是知道咱要结盟,一起脱离队伍了吧?”铁龙眯了眯眼,怀疑道。
宋棠道:“说不准,但小心些总是没错的。之后我们三家都凑一块休息吧,互相有个照应,省得赵家庄的人起心思。”
白日收拾了赵二娃后,于奶奶就来找她说了,愿意出五两银子做报酬,请宋棠保护他们一家三口去禹州,宋棠答应了,到时候于奶奶一家会跟着一起上路,是自己人。
铁龙点头:“这样也好,咱们三家可以轮流守夜,不至于这么疲倦。”
“我也是这么想的。”
宋棠把铁龙的话,跟于奶奶两口子说了,于奶奶鞠躬千恩万谢,随后去搭篝火做饭。
宋棠趁天黑没人看得见,从空间拿出粮食丢给顾瑾迩,让他去铁龙那里借火把粥煮了,紧接着又走到于奶奶身边。
“于奶奶,明日我想进山一趟,你帮我照看照看三个孩子,可以吗?”
这次的落脚地在一处山脚下,她想着,靠山吃山,上山走一趟,就能有借口把空间里的鸡鸭拿出来了,否则成日喝白粥不是个事儿呀!而且不能坐吃山空,得学会填充空间的物资。
于奶奶激动坏了:“没问题,我会把姗姗他们兄妹照顾好,绝不让他们乱跑出事儿的。”
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谁家孩子愿意交到旁人手上?宋棠开口让她帮忙看孩子,那代表宋棠对她是极信任的,这乱世中得到别人的信任,她简直比得到二十斤米粮还要高兴。
有了于奶奶帮忙看孩子,明天她可以放心进山了。又和于奶奶寒暄几句,给她留了一小袋盐巴,宋棠听见姗姗呼喊自己用饭,才回到了自家手推车旁,端起碗吃了清淡的盐粥。
“后娘你吃好了?把碗给我吧,我去洗。”自打救了顾启之后,顾瑾迩对她的态度也有了一百八十度变化,盯着宋棠吃完饭,立即接过碗,扑腾着小短腿去河边刷碗了。
顾瑾姗没闲着,去附近捡树杈子回来烧火,不然到了后半夜会冷的。
宋棠擦着嘴,见顾瑾一跟个鹌鹑似的坐在她身边不吭声,瞥他一眼问道:“有事儿?”
顾瑾一局促地对着手指,细弱蚊声道:“你明天要上山?”
话落又摆摆手:“我不是故意偷听,是你和于奶奶说话很大声。”
宋棠心吋一句此地无银三百两,淡淡道:“嗯,粮食快吃完了,寻思着上山碰碰运气,若能找到野味儿,还可以跟逃荒队的人交换些大米。”
顾瑾一眼眸微垂,紧张道:“可以带我一起上山吗?你放心,我的伤没什么事,不会拖你后腿,我会认蘑菇、刨野菜、阿爹还教过我怎么做陷阱。”
听到顾瑾一的话,宋棠的柳眉动了动,二话不说伸手扯开顾瑾一的袍子看了眼伤势,松开手道:“可以,伤好利索了是该干活,明天卯时出发,别睡懒觉。”
“谢谢后娘!”
见她答应,顾瑾一笑得跟朵花一样,但很快俊俏的小脸又板起来了,侧开头不看宋棠那张精致柔美的侧脸。
这臭小子,不叫她坏女人了?宋棠失笑着勾了勾唇。
…
是夜,万籁俱寂。
宋棠趁着天黑无人,从空间拿出沐浴露和洗发水,去小溪边解决了个人卫生。
回来的时候,只见她一头解开发髻放下来能垂及脚踝的泼墨长发,被剪得直到腰间,湿漉漉披在身后,走动间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芳香。
把头发剪短,痛痛快快洗了一遍就是舒坦!
真不明白这些古人为何不剪头发,不怕头上长虱子?
宋棠这般想着,用毛巾擦干了头发,把洗漱用品丢回空间,便将鞋子一甩,躺在了手推车上,一屁股把昏迷的顾启挤到边缘,才抱着薄被入睡。
至于几个孩子?在地上铺了张席睡呗,她才不睡地上,湿气太重了。
比起两眼一抹黑睡着的宋棠,顾启显然不习惯身边多躺了一个人。
偏生他又睁不开眼睛,无法向宋棠宣泄自己的不满和抗拒。
顾启稍稍睁开眼,仍是雾蒙蒙的看不清楚,并且身体动弹不得。
只能任由睡相难看的宋棠,不断推挤自己,将他这个伤患逼得毫无退路。
黑暗中,男人的唇角紧抿,不由陷入沉思,这疯女人的身上是不是过于香了?
是他从未嗅过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