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今日心情很好,也不独独是因为七皇子坐在她身边的原因。不过她扫视一圈后轻笑说,“贵妃去更衣怎么这么久?别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
“贵妃确实去的久了。”肖嫔说。
如今后宫里想要巴结应付皇后的人已经不多了,肖嫔算还在坚持的一个,不然怎么办,不巴结皇后也得不了陛下的青眼,多在皇后娘娘跟前表现,在后宫里的生活总归会好一些。
那些不想应付皇后的妃子,膝下都有儿女,那是她们的底气。
其他人可没有。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算不得什么。”姚妃说,“礼服厚重,整理起来是要费些时间。”
“还是去个人看看吧。”皇后说,她偏头使了个眼色,宫人点头离去。
妙平的屋子里,秦云颐坐在圆桌边,面若冰霜,屋里屋外的人大气都不敢出,龙城军的首将已经过来,他证言,程萧沐一个时辰前在西门轮守时还见过,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内城女官房里。
还昏迷不醒。
“有人做这样的阴私局,就必须得有个男人。程夫人说她儿子是被构陷的,可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秦云颐说,“罗将军,今日你手下的兵不知缘由的出现在内城女官房里,他日,是不是就会不知缘由的出现在后妃的房里?”
“这里头的厉害,本宫不说,你也懂得。”
罗将军立时额间都渗出汗来,“娘娘放心,末将一定将此事查个清楚,保证不会有下次。”
内刑司的人迟迟不来,罗将军走向那堆跪着的人里级别最高的人,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提溜了起来,“说,谁是主谋,你们是怎么谋划,怎么成事的?”
乔良脚尖离地,抖得不行,“大胆,吾乃内司总管,你想干什么?”
“谁设的局?”
“你们是怎么把程校尉掳到此处?”罗将军再问一次。
“那么大的活人,谁能把他掳到这来。”乔良状着胆子喊道,“分明是他过来私会妙平,如今贵妃为了护内,颠倒黑白,我虽是个阉人,就算是被你们严刑打死,我也不说半句违心之话,蒋妙平银秽宫闱,其罪当诛。”
罗将军一拳打到他的腹部,乔良弯成虾米,吐了一口血,连哼哼一句都没有,就痛晕过去,罗将军随手一挥把他扔到一边,好好的一个人,不过一瞬,就变成一张烂布躺在地上。
余下的人瑟瑟发抖。
罗将军再去抓下一个,“说,是谁指使你们设局害人?”
接连打晕三个后,剩下人都殷殷哭了起来,有胆小的甚至便溺了,罗将军看向品级最高的女官,苗司珍抖筛子一样。
等罗将军的身影笼罩在她面前,会死,被他打一拳会死的,苗司珍承受着会死的巨大压力,最终失控的大喊。“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主使的。”
罗将军把她提溜到贵妃身前,秦云颐在室内,室外的动静也是看的清楚,她冷眼看着跪在眼前的女人,“你有能耐做下这样的局?”
苗司珍不回答这个,只低头说,之前阮司珍和她情同姐妹,只因为一时疏忽,就一落千丈,郁郁寡欢,没两年就死了,她心里一直装着这个事,想要报仇。
“阮司珍?”秦云颐的记性好,还记得这么一号人,“陛下当日只是撤了她的司珍一职,不当司珍就要死吗?”
“何况,她的境况都是本宫一手造成,你要报仇,也该冲着本宫来,你既然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何不把这人送到荣华宫去?”
“反正你们不就是想泼脏水吗?”
苗司珍呜咽几句,说是不敢设计娘娘,只能拿娘娘的贴身女婢出气。比起守卫森严的荣华宫,蒋妙平这屋子好进的多。
“行吧,既然你一口咬定,是你自己主谋,那你就原原本本把事情说清楚,本宫再看要不要信你。”虽然秦云颐一万个不相信,一个司珍,就敢在宫里做这样的局。
“把药粉掺在蒋妙平的饭菜里很容易,她经常会忘记吃饭,饿的时候扒拉几口冷饭,也尝不出味道。”
“但是这位将士真的不是奴婢设计的。”苗司珍摇头说,“原本是准备了一个小太监,污蔑蒋妙平和他对食。奴婢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个小太监现在在哪?”罗将军粗着嗓子问。
“奴婢也不知道。”苗司珍说。
到此时,内刑司才姗姗来迟,见到屋外躺着生死不明的人大惊失色,进到室内,“娘娘可是用了私刑?”
秦云颐冷哼一声,罗将军向前一步,“是本将动的手。”
“这是出了什么事?”内刑司的人说,“就算是出了天大的事,宫内也不得动用私刑啊。”
秦云颐站起,“这些人你带回去,审不审在你,只要你保证,在陛下问起时,他们都好好的活着就行。”
“本宫出来有些时间了,得回去了,不然陛下要问起了。”
“妙安,你带着人把妙平搀回荣华宫,再另择一个殿室,让太医给那个程公子看看。”秦云颐说,“罗将军,你就在一边看着吧,可别再出什么事。”
“娘娘放心。”
秦云颐回到大殿,果然齐枞汶投来询问的眼神,秦云颐脸上没笑容,“些许小事,等散宴后再和陛下说。”
齐枞汶若有所思。
秦云颐原本座位就和贤妃相近,本来她和梦妃挨着坐,亲亲热热,秦云颐冲她一笑,让她坐过来说话。
“今天是大公主的好日子,大家都想开开心心得。”秦云颐低声说,“但有人为了给我添堵,也顾不得这些,倒是我觉得有些抱歉。”
“出什么事了?”贤妃问。
秦云颐就把妙平的事一说,贤妃听罢就抬头看向皇后,不过马上就收回眼神,“好毒的局。”
“是呀。”秦云颐说,“就是冲着我来,我都没有这么生气,妙平跟了我,福没享到,尽受累了,如今还被人坏了清白。”
她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可是苗司珍要真说是她自己办的,恐怕也是没办法。”贤妃说,“还是想办法好生安置蒋女史。”
“这口气我可咽不下。”秦云颐说,“我之前不愿意和她斗,也是不想让陛下为难,如今她蹬鼻子上脸,我再不做出回应,就要被当成死人了。”
皇后那也知道贵妃中途出现,把人给扣了的事,见她一副当作无事发生的表情,就冷哼一声,“贵妃好大的心。”
“刚出了那么大的事,如今却只当不知。”
“出什么事了?”秦云颐反问,“今日中秋,又是大公主的好日子,陛下和朝臣和乐融融的,能出什么事?”
“贵妃调教的好婢女,私相授受,在这大好的日子做下丑事,贵妃还想隐瞒不成。”皇后说。
“你们在说什么?”齐枞汶问,“有什么事等散宴后说。”
“陛下纵容贵妃,也不能视宫规为无物呀。”皇后的声音尖利,等她说完,宴席上瞬间安静了。
齐枞汶面色变得很不好看,“嚷嚷什么?成何体统。”
“有什么事情值得你这样?”
“内司蒋女史,在屋中私会情郎,被人抓了个正着,贵妃刚才出去就史去把撞见这丑事的人都送到内刑司去,还动用私刑,打晕了几个。“皇后抢先说。
“我原本不准备说,这事说出去也不光彩。”秦云颐说,“但是既然皇后都不介意,那本宫也用不着替皇后藏着掖着。”
“内司苗司珍伙同主管乔良,设计陷害蒋妙平,还把龙城军牵扯在内。”
“说是撞见了现行,不让人进去,叫嚷着就要面圣,本宫进去一看,一个昏在床上,一个昏在门口,喊了太医去看,一个吃了蒙汗药,一个是被下了过量的虎狼药,现在都还没醒。”
“人现在都让控制住了,陛下想问,随时可以提过来问。”秦云颐说,“本宫也想为我那无辜受灾的婢女讨一个公道。”
“今日能构陷婢女,明日就能构陷后妃,这后宫,还能不能有天清日明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