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晓天一个人回到了白石路173号,虽然他曾经是这里的主人,但现在再回来,却像做贼似的。撕掉门的封条,贾晓天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里面一片狼藉,翻箱倒柜不说,院子里,也被挖得坑坑洼洼。
他到后面的柴房,摸出一把锄头,很快在院子里的树下,奋力的挖起来。半个小时后,他挖出两个小坛里。口子用油布封着,打开一看,里面全部是金光闪闪的金条。一坛一百根,整整两百根。
抱着这两坛失而复得的金条,贾晓天感慨万端。如果今天拍下这栋房屋的人,换成了姜天明。在自己漏了风的情况下,拍下房子下,会把整个房子,一砖一瓦的拆掉。可朱慕云没有这样做,朱慕云连门都没进,就把钥匙交还给自己,这份胸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找了个布袋,将金条倒进去后,贾晓天背着金条,费力的离开了。到家后,他再次将金条埋了起来。这次埋得更深,快天亮的时候,他才把金条埋好。
第二天一早,贾晓天早早到了朱慕云家。他知道,朱慕云一大早会去镇南五金厂,然后再去码头。可能一整天,也不会来四科。
“忙完了?”朱慕云出来的时候,见到满身是泥的贾晓天,看得出来,昨天晚上他很忙。他衣服上的泥,有些还很新鲜。
“朱处长,我知道,说什么也不足以表达我的谢意。这是一点意思,你一定要收下。”贾晓天拿出一个布袋,里面装着十根金条。
“这是什么意思?”朱慕云看了一眼布袋,里面的金条很晃眼。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表达我的一份谢意。实话跟你说吧,我在院子里埋了点金条,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肯定拿不回来了。所以,我很感谢你。”贾晓天郑重其事的说,他甚至,有种要把姜天明用意说出来的冲动。
“金条你拿回去,钥匙你也不用还我,这栋房子,我送你了。”朱慕云说,两百二十美元,虽然不算贵,但换成大洋也有一千多。
“这栋房子,当初就是姜天明送给我的。对我来说,这是栋凶宅。当然,朱处长你吉星高照,无需理会这些。但房子,我万万不能要的。金条,也请你务必收下。要不然的话,我于心不安。”贾晓天诚恳的说,他以前给姜天明送礼,从来没有一次送过五根金条。
现在,他能一次拿给朱慕云十根金条,又不染指白石路173号的房子,可见他对朱慕云的感激之情,是发自内心。
“好吧,这些金条,暂时就寄放在我这里。以后,如果你需要的时候,可以再来拿。”朱慕云说,他并不在乎贾晓天的十根金条。但是,这也是表明贾晓天的态度。
“朱处长,你可真不爱财。”贾晓天突然说,相比姜天明和马兴标,朱慕云已经是很清廉了。记得那天晚上,马兴标就多次试探过他,如果有钱的话,可以再去走动走动。但当时的贾晓天,一口咬定,已经身无分文。否则的话,这两百根金条,又会被姜天明和马兴标瓜分。
“谢谢。”朱慕云难得脸上一红,这样的话,只有胡梦北说出来,他才可以心安理得的承受。其他人说这种话,完全是说假话。
但朱慕云没想到,这次贾晓天却是发自内心。相比姜天明和马兴标,朱慕云确实不算爱财。毕竟朱慕云所收到的钱,并没有全部装进自己的腰包。
朱慕云到镇南五金厂的时候,李邦藩去了姜天明的办公室。他让人给朱慕云留了话,经济处所有副科级以上干部,会部到会议室开会。今天上午,又会有重要行动。
朱慕云拿起电话,分别是任纪元、王强和贾晓天打了电话,通知他们赶紧来政保局。而他,见李邦藩没有回来,就去了陈旺金的办公室。
“今天又有大行动?”朱慕云见陈旺金又在发装备,不以为然的问。经济处,一般都不参加具体行动,就算参加,也只负责外围。不管多大的行动,经济处都是配合。
“据说这次要把军统古星站一网打尽。”陈旺金神秘的说,他在局本局,整天跟姜天明混在一起,消息要比其他人更灵一些。
今天,政保局所有的副科级以上干部,必须来局里开会。而政保局与外界的联系,除了姜天明的办公室,留了一部分电话,可以打电话外,所有电话都只能进行内部联系。曾
山和李邦藩的电话,也都被掐断了。
“又有什么重量级情报?”朱慕云惊讶的说,对消灭军统古星站,政保局的所有人,都保持着极大的热情。但是,光靠一二次的消息,朱慕云认为,不可能完全摧毁古星站。
如果,能把邓湘涛、邓阳春、井山这些人抓获,并且让他们全部叛变的话,或许能将古星站一网打尽。否则的话,现在的古星站,分散得很开,不存在再被一网打尽的事。
“不知道,据说又是一处的情报。贺田准备让特高课配合,但姜天明坚决没有同意。”陈旺金说,贺田与本清正雄的关系不错,拿到重要情报,不信任政保局,也是情有可原。
“贺处长的情报,准确率越来越差,还是局座有远见,千万不要轻易惊动特高课,否则像叶朋中之事,到现在也无法收场。”朱慕云说,因为上次贺田的错误情报,叶朋中到现在还住在医院里,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至少要在床上,休养半年以上。
“谁说不是呢,贺处长立功心切,他以为人人都跟他一样,只要进了特高课,马上就会叛变。”陈旺金冷笑着说,叛变的人,不管到哪里,都会让人瞧不起。
听说是贺田的情报,朱慕云彻底放心了。贺田在古星站,安插了两个人,飞鸟孔祥宇和飞虫邢健。其实,邢健刚到重庆,就主动坦白一切。被派回古星执行任务,一直没有得到邓湘涛的信任。
孔祥宇倒是隐藏得很深,可上次被邓湘涛试探出来,孔祥宇已经向邓湘涛自首。只不过,贺田还不知道罢了。邓湘涛上次计划,要暗杀贺田,恐怕今天,就是行动的日子。朱慕云并不担心古星站,倒是觉得,贺田今天恐怕危险了。
孔祥宇是贺田发展的情报员,两人一直单独联系。如果孔祥宇汇报,有重要情报,必须见面,想必贺田不会犹豫。只要贺田离开政保局,就会成为古星站的目标。
只是,这样的话,朱慕云是不会说出来的。既然局里要求,全局的干部,都向局里集中,他只需要干好这件事,就足够了。
李邦藩回来后,与张百朋在办公室谈话,朱慕云也不好进去。毕竟涉及到情报方面的事情,朱慕云都是宁愿避开三丈,也不愿意多听一言。不接触情报,就无需担心会泄密。做事说话,都要方便得多。
政保局的机密事情,很多不需要去打探,从各方面听到的一点信息,再加上自己的推断,一般就能判断个七八分。现在李邦藩与张百朋在办公室,虽然朱慕云没有听到,但他基本上可以猜测,李邦藩应该在向张百朋介绍,一处今天的行动。
“你要让冯梓缘加紧与地字一号的联系,不要等一处都拿到了情报,你们二处还一无所获。情报工作,最忌比别人慢一拍。”李邦藩叮嘱着说。
“我们有两手准备,一科负责从军统内部获得情报,二科从外围入手。相信不用多久,就能取得进展。”张百朋说,虽然一科和二科,都做了不少工作。但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问题是,一处马上就能取得进展。”李邦藩不满的说,他不能容忍,一处的工作走在二处前面。二处同样派了人打入军统内部,为何总不能传回重要情报呢。
“是。”张百朋惭愧的低下了头,二处到目前为止,除了策反了一名地下党的交通员,破获了一个地下党的交通站外,并没有其他功绩。地下党很狡猾,他们的人一旦被捕,如果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交待的话,那再交待也已经没有意义。所以他知道的情报,全部会作废。
与张百朋聊完后,李邦藩才让朱慕云进来。这个时候,他知道朱慕云已经到了经济处。相比二处,他对经济处的工作,要满意得多。四个缉查科,目前只有两个科长,但经济处的工作,有条不紊。自从朱慕云上任之后,他每个星期,都能收到一笔钱。这笔钱的数目,与以前一个月相当。
“处座,听说今天的行动,又是一处搞出来的?”朱慕云说,局里已经传开了,只不过所有人都无法与外界联络,只能进行真正的内部交流。
“一处搞情报的能力还是有的,我们要向他们学习,甚至要后来居上。”李邦藩说。
“上次一处的情报有误,导致我在雨中淋了几个小时。这次,不会又是噱头吧?”朱慕云突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