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人在城在
“轰。”
炮声是这出大剧的鼓点。
“杀---”
无数人的喊杀之声,是战场的和弦。
“啊---”“嗯---”
各种各样的喊杀之声,是战场的背景音。
而真正的主旋律是什么啊?
“当。”刀枪重重的交击在一起,两个人重重的撞在一起,彼此大声呼喝厮杀,生死就在片刻之间。
这才是战场上的主旋律。
生与死。
自从张轩找到了突破城墙的最好方法。不管小袁营还是闯营都开竭力攻城。一时间开封附近到底所有棺材都为之空。棺材没有了,大军之中的木匠才开始打造专门的火药箱。
不过,自从火药炸成暴露之后,也成为官军的攻击重点。
每一次想将火药运到城下,都要遇见狂风暴雨一般的火力急袭。即便火药箱之上,有一些防火的手段,但是也挡不住如雨一般的火箭。有些火药箱还没有运到城墙之下,就先行被火箭引爆了。
甚至运到城下也不安全。
陈永福甚至从城下自己挖出几条通道出来,并不大,只能容下来一人通过。一旦义军的火药箱来到城下,就出城与之搏杀。
这些人都是死士。
几乎都战死城下了,但也给义军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可以说,之前如胡缺德放置好火药箱后,然后离开的好事几乎不可能了。即便放置好火药,也必须有人守护,至少在火药爆炸之前,必须有人看着。否则很可能有人熄灭火绳。
这个时候,勇敢什么都不足以形容双方的厮杀。一个个都是不是拼死,而是送死。
考验的是赤裸裸的死亡承受能力。
袁时中以重金从军中挑选死士,陈永福也是同样的动作,甚至为了选出死士夜袭敌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骚扰城外的攻城。闯营甚至一个不小心,让陈永福端了一处小营,斩首一百二十九级回去。
很是震动了军心士气。
但是在城墙脚下的争夺之下,陈永福还是输给了袁时中与张轩。
无他。开封城中固然有不少人,但是根本无法与城外这些不知道与死亡打过多少次交道的人,更能承受死亡。
所以不管开封城中如何抵挡,局面还是一点一点的向落向有利于义军方向,不可逆转。
一声声爆炸之声,在城墙深处爆发出来,而且胡缺德在张轩的激励之下
,也开发对火药利用效率更高的办法,比如说先在城墙之中挖入一丈,再横挖一丈,再放置火药,对城墙的杀伤力会更大。
一次次爆炸对开封城墙的摧残相当之大。
开封城墙,号称固如金汤,但是终究不是铜墙铁壁。
一连数日的血战,不仅仅义军吃力,官军也相当的吃力。
“大人,您休息一下吧。”陈德看着陈永福有些担心的说道。
数日以来,陈永福镇守北城,根本没有下城一步,白日鏖战,夜晚夜袭,都是亲手布置,不敢假手于人,陈德侍奉在身边,看着陈永福眉目之间,深深的陷了进去,眼睛之上,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布满了血丝。
不由的有些担心起来。
陈永福为之一笑,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你老子我,还没有那么容易死。到时候你---”陈永福声音忽然低了下来,说道:“好好看,好好学,如果我真有什么事情,陈家的事情,还要你撑起来。”
福兮祸之所伏。
果然如此,陈永福当日夺了陈德麾下谢三之功,戴在陈德头上,一瞬间让陈德成为皇帝都知道的大明青年才俊,将来道路已经铺好,将来陈永福一路坐到他现在这个位置上,应该没有问题。
但是祸根已经深深的埋下来了。
不管陈德有没有真的射中李自成,反正李自成已经将这笔账记在他们父子身上,陈永福之所以如此卖命,就是知道,闯贼入了开封城,他们父子两人绝无活命的可能。
归德城的李好,就是前车之鉴。
李好仅仅是陈永福的部下,落到闯贼手中,尚且不得好死,他们父子两人,岂能有什么活路。
而现在说这个也没有什么用了,陈永福觉得自己未必能活着走出开封城了,他倒不怕死,毕竟乱世之中,生生世世看多了,早就有几分麻木了。但是他却担心自己这个儿子,没有自己的庇护,能不能在这乱世之中,活下来。
就在这两父子各自有各自的担心的时候。“轰。”的一声巨响,脚下又猛地一震。
刚刚开始遇见这样的动静,城头之上的士卒,还担心无比,但是时候长了,城墙上被火炮打的,火药炸得,已经千疮百孔,城头的士卒反而镇定起来,不以为意。
只是这一次震动却非比寻常。
这一声巨响,仅仅是开始。
却见有四五丈宽的墙面微微一动,让看了还以为是错觉,但是随即动静越来越大,越来越快,好像是从山上滚落的石头,势不可挡的从城头滑了下来,随即带下来大量的浮尘。“轰隆隆”滑落
之声,掩盖住了所有的声音。
一时间烟尘四起,目不能视。
好一阵尘埃落定。
义军顿时大喜,原来城墙上面一段被生生炸了下来,炸了下来也,也就罢了,这半面墙壁倒在城墙之前,反而弄出一个斜坡来,虽然也很陡峭,但是徒步上去,却没有什么问题。
一个真正的缺口,出现了。
“城破了。城破了。”
张轩二话不说点将,说道:“邓和,王进才,黄旭,你们各领本部人马,立即给夺去城头。”
三人大声领命道:“是。”
在所有攻城战之中,一直做督战队来用的张轩本部人马,终于露出了锋芒。
三人所部,总共在一千五百人上下,分成三个方阵向缺口扑了过去。
城头之上,陈永福立即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带着亲兵去赌缺口。
“大人,这城还能守住吗?”陈德忍不住问道。
“啪。”陈永福反手给了陈德一个耳光。作为一个将领,任何时候都不能说这样的有损军心士气的话,如果不是因为陈德是他儿子,他现在就用动摇军心之罪,拿掉他的项上人头。
“人在城在。难道守城,仅仅守一座城墙吗?”陈永福厉声训斥道。
“孩儿明白。”陈德脸上有一个红通通的巴掌印。
“你既然明白,”陈永福说道:“就带你的人过去,现在去堵缺口。”
“是。”陈德大声说道,随即越过陈永福冲到最前面。
不过片刻而已,陈德已经将自己麾下四五百将士整合在缺口附近。
这道缺口并不是太宽,大概四五丈宽,而且城墙并没有完全崩溃,如果从城里面看的,会发现城墙还是完整的。在陈德的指挥,陈德所部各持鸟铳,分成三列,对准了城下。
每一人身穿褪色的鸳鸯战袄,头上带着范阳帽,手中手持火铳,每人一支,但是却不是每一个人都射击的,最前面的人那个人负责射击,而后面两人负责填装。
这种用法,也是中国传统了。南宋时候就是这样使用弓弩的,号称叠阵,而今不是变种而已。
而缺口两侧,也有密密麻麻的士卒簇拥在城头之上,或火炮,或弓弩,或火箭,等等都准备好,就等义军来击。
义军来得也是极快的。
陈德缓缓的将一根响箭搭在弓上,任何一点一点的用力。咯吱咯吱的弓弦响,陈德将整张弓给拉圆了。所有将士都凝神静气,知道陈德发箭的时候,就是开火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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