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画舫已经停靠到了长乐和姜弦面前,不待扶梯落下,姜弦轻轻一跃跳上了上去,伸了只手给长乐,长乐借着力也上了船。
手执骨扇的男子倚着船栏,他有双好看的桃花眼,唇角弯了弯:“姜兄,果然是你。”
姜弦见礼,但并不十分客套:“骆兄,有些时日不见了。”
长乐此时已经很淡然了,可目光凝在对面男子身上,似乎浓得化不开,又似乎冷如冰霜。
她知道,那人不会是别人,正是雍昌国太子骆泽。
骆泽显得有些漫不经心,随口一问:“这位姑娘是——”
姜弦笑道:“我的侍女。”
“看着面生,倒也新鲜。”骆泽淡淡笑了下,邀请姜弦共赴船头。
长乐猛然悟出既是侍女身份,这般直视实在无礼,迅速垂下眼睫,亦步亦趋跟在姜弦身后。
她自然不能跟得太近,但骆泽和姜弦接下来的对话她还是听了个大约,或许他们的谈论就没想回避着谁。
姜弦问起骆泽的婚事:“听闻骆兄这次是来迎亲的,娶的可是巫族的神女臧云。”
骆泽的声音听上去很冷清:“还是姜兄洒脱,不受婚约所缚,这次又亲自督战破了余寒,终于完成了姨母多年来的夙愿。”
“还请骆兄谅解。”姜弦却说。
骆泽的话里依然透着看不见深浅的平稳:“若是你的歉意是从我那挂名的未婚妻而来,大可不必,虽然你们做得委实有些过分,城楼上的事情我听说了,可后来一想,做主的终究是姨母,姜兄不过是听命行事,姨母这些年对你和惊枫多有苛责,我要是你们,也不会为一个陌生人而去忤逆她。”
“骆兄总能将心比心。”姜弦笑,没心肝的那种笑。
“姨母偏执,我这做小辈的又能如何?椒国的遂安公主是我名义上未过门的太子妃,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心高气傲的公主又怎会甘心承受这般侮辱?我对遂安虽无太多情义,可颜面上终究难堪,幸好还有臧云,我不至于令人耻笑。”
“骆兄坦然,不过如今这情形,骆兄难道不是如释重负?”姜弦意味深长地笑。
骆泽轻声一笑:“不瞒姜兄,我从未真正打算履行这桩与椒国的婚约,我是要承继大统的人,娶一个别国的公主多少是种掣肘,我可不想在大展宏图的时候畏手畏脚、多番顾忌。我知道这样说很自私,我也可以说得冠冕堂皇一些,可在你面前,没这个必要。”
姜弦似是有些走神,盯着姜弦手中的骨扇:“你又得了更好的扇子?”
“就如你得了更好的美人一般。”骆泽用眼梢打量着不远处的长乐。
姜弦没有丝毫犹豫:“骆兄喜欢的话,可友情赠送。”
“君子成人之美,不夺人所爱。”骆泽微微仰了仰身,又向河面望去,真是好天,一丝风浪也没有。
长乐心中五味杂陈,她歪歪头去看身侧的盘龙柱子,上面用油彩画着五色祥云,一层一层错落有致,再看上面刻的浮雕盘龙,每一片鳞都栩栩如生。
所谓的皇家气派总是这样浮夸,可曾有半分真情实意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