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你没出事,还能说是我自己多想,但最后你和老冯都在同天晚上出了事情,他又开车带李山叶去过你家附近,就说明李山叶这人确实有问题,而且问题还很大了。”沉默了一会后,老吴总结说。
“这个人究竟什么来路,老吴你对他有多了解?”我皱着眉头问。
太诡异了。抛开我自己的遭遇不说,老冯那天晚上的轨迹就已经极为反常,如果真能证实,他那天晚上就是载着李山叶去了我家那边的话,就可以非常肯定,那只险些要了我的命的凶猫,与李山叶有着非常直接的关系了。
所以目前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这个人究竟什么来路。
“我能说你上次来的那天,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人么?”听我问起李山叶来路,老吴不由摇着头苦涩地笑了笑,然后说道:“小念,事到如今,老哥我也不知道我说的话,你究竟还信不信,信几分了。但不论你信不信,老哥我都只能说,那天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以前别说见过,就连听都没听过这人,对他也没有任何了解……”
我张了张嘴,本来有点想说,既然是第一次见到,对这个人没有任何了解,那为什么看到的时候,你们却表现得像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一样。但转念一想,我自己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么?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对这个素昧平生的人信任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基本把什么都说了出去,但对方的信息,却基本一点也没有透露出来。
于是当即也没话了,只好说:“老吴,别多想,对于你我还是挺相信的,李山叶这个人确实越想越不正常,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怪不得你和老冯,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能不能了解到这个人的一些信息而已,你不要多想。”
想了想,又道:“既然你都对这人没有任何了解,那想来老冯的情况,也不比你好到哪去吧?”
苦笑着沉默了几秒钟后,老吴摇摇头道:“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这人最开始是和老冯接触,也是通过他过来的,所以怎么说,老冯知道的也会比我多一些,不过……”
“不过怎么?”我抬眼问。
老吴苦笑道:“那天将李山叶介绍给你的时候,我不是说这人是老冯花了些力气和运气,才顺利请过来的妙人么?老冯事前和我交底,说想把这人请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到你的时候,也确实有和我说起请这人的一些经过,不过现在看来,那些经过压根就是没发生过的事情,完全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原来,按照老冯醒来后的说法,他是通过市里面一个大老总的秘书,结识到李山叶这个人的,他和那个老总的秘书关系比较近,历来圈子里发生了什么轶事,秘书私下都会向他透露一些,当作品茶喝酒时的调味剂。那个老总在市里面有一个朋友,长期受噩梦缠身,心理压力一直比较大,甚至都快要被弄出恐惧症,没办法正常工作生活了,但是又不敢去看心理医生,迫于无奈之下,只好嘱托老总朋友,帮他从外地找一些能够解决问题的奇人异士。老总幸不辱命,终于在事发一个星期前,通过外省的朋友,找到了据说专门帮达官贵人排解心理阴影,百试百灵从不失手的李山叶。
李山叶还在过来路上的时候,老总秘书就将这事透露给了老冯。老冯一听还有这样的奇人,顿时就动了等老总朋友的事情解决后,顺便将人请过来帮我也解决解决心理问题的心思,在给了秘书一些好处后,秘书答应在事后帮老冯周旋安排一下。
于是商定下来,老冯便启程去了市里。在秘书的巧妙安排下,于李山叶帮老总朋友解决了问题,复得一身轻松,接受了老总和朋友的重酬款待,亲自陪同送行的时候,“巧遇”了等在半路上的老冯,经过一番巧妙周旋后成功截胡,获得了李山叶的青睐与信任,最终跟着老冯一起下来了县城,休息一晚上后又去了老吴的地方,并在那里见到了我。
这便是老冯结识李山叶,并将他请到县城来的全部经过。
在医院醒来过后,老冯越想,心里就越是不大对劲,于是在老吴回来,将实情全部告诉他,两人合计一番后,决定联系那个老总的秘书,重新确认一下李山叶究竟是什么来路。
然而没想到的是,实际上老冯所经历的一切都并未发生。刚联系上老总秘书把话问出口,前者就满是疑惑的反问谁是李山叶?还说他已经陪老总在国外出差一个多星期了,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啊。
一听这样的回答,老冯顿时就懵了。好在他和老总秘书,算得上是真正的朋友,不仅仅只是利益上的关系,所以说话不用那么谨慎,当下整理了一下思绪,等秘书那边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找了个能说话的地方后,老冯便按照记忆,从头到尾重新问了起来。
然而没想到,秘书最终的回答,却是确实没有从外省请过一个什么叫李山叶的人,那个患上了心里恐惧症的老总朋友,现在也还是老样子,根本就没有好转过来,甚至还变得更加严重了,几天前已经请了病假在家休息,无法再胜任工作,在出差之时,老总也已经决定放弃了这个无法再坚守岗位,随时都可能会出事的朋友,出国考察学习先进经验的真实目的,也正是为了回避可能会爆发的风波,避免牵连其中,不可能会为了这么一个随时会爆发的“危险人物”到处找人。
而两人随后通过其他渠道打听到的消息也确实如此,那个老总的朋友根本没有任何好转,已经办理了病退,而且正在接受审查。
事实和自己经历过的完全相悖,老吴老冯越琢磨越觉得背脊发寒,于是合计一番后,又由老吴按照老冯回忆的,当时为了给秘书准备礼物,所去过的地方和见过的人重新查证了一遍,最终的答案,也是老冯根本就没有去过那些地方。
与此同时,也就是在昨天中午的时候,那个老总的朋友,也被发现上吊死在了名下的一栋别墅里面。据说在最终上吊之前,还先选择了割腕,用刀子戳自己肚子胸口等一系列方式,一心求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怕痛,实在下不了狠手才最终选择了较为干脆利落的上吊。
随着这人一死,老冯之前经历过的,李山叶从外省来帮那人解决问题的事情,顿时也就彻底被推翻,成为压根就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了。
但是却又清晰完整,有鼻子有眼的存在于他的记忆里。
不存在的事情,却清晰可见的存在于脑海里,凭空多出了一段记忆,这样的事情,听起来怎么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反正事情整体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和你解释清楚,只能是请小念你担待着一点了,有害到你的地方,将来有机会,我们兄弟两个人会尽量弥补你回来就是。”说完老冯匪夷所思的经过,老吴苦笑道。
我连忙收起思绪,看向他道:“老吴哥,真的言重了。虽然经过听起来有点离奇,但我相信你和老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心害我。所以你真的不要多想,不要因为这事背什么压力,已经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首要的,还是老冯先把伤养好,反正我这边没出多大事,没什么大不了的,等以后重新找到李山叶,就知道他具体对老冯做过什么了。”
“这么说来,你相信我,也相信老冯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老吴点点头后,认真地看向我问。
我点头说:“这是自然。不管怎么说,你和老冯的初衷都是为了帮助我,只要有这一点就足够了,别的并不重要,再说为了我的事情,老冯现在又搞成了这个样子,要是我再不记你们的好,就真的有点狼心狗肺了。所以你不用再因为这事左右为难,如果觉得这些话,我现在当面和老冯说不大合适的话,就麻烦你过后代我向他转达一下,让他不要再有任何心理负担,不然就该是我心里过意不去了。毕竟如果不是为了帮我的话,他根本就不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所以真要深究起来的话,也应该是我害了他。”
“不存在不存在,既然你能这么想,相信我和老冯是好心办了坏事,我就放心了,不存在你害了老冯的说法。”稍微顿下来看了看老冯病房门后,老吴笑道:“其实弄清楚,请人的事情压根不存在,发现李山叶这人着实很可疑,自己却完全说不出个所以然,老冯心里还挺过意不去的,甚至还说有些不好意思见到你了。如果知道你一点也没有责怪我们,还是这样想的话,他一定会挺高兴。”
我轻轻笑了笑,心里多少有些感触。
这瞬间,我能明显感觉到,老吴一下子放松了不少。我无论如何都忘不了,这人在楼下大厅遇到我妈和芸姐,跟着她们进了病房,看到我鼻青脸肿浑身纱布时的震惊样子。这三天以来,虽然他看我的次数比老冯都还要多,没怎么说起这件事,但却一直都能感觉得到他心里的七上八下,眉宇间的阴霾也一次更比一次浓郁。
直到方才之前。
信任这个东西就是这个样子,永远都是第一次给予的时候比较容易,一旦损坏产生了危机,想要重新建立起来就非常难了。为了这件事情焦虑成这个样子,为了消除芥蒂,让这份交情能够延续下去,这三天几乎就没怎么闲着,足见这两个在县城如鱼得水的人物,确实已经够把我当回事。
于是互相笑笑,打消了心里的想法后,就干脆让老吴扶着我,慢吞吞的穿过走廊,来到电梯口旁边的楼梯间里,问他讨过烟互相抽了起来。
期间老吴说他有一个不情之请,就是老冯既然不知道那天晚上,他究竟都开车去接了什么人,又去了什么地方,就请我干脆暂时把这事情保密,不要再让他知道。毕竟老冯心里本来就已经挺过意不去了,要是再让他知道,那天晚上毫无意识的带人去了我家附近,导致我险些被一只来历诡异的大猫咬死的话,心里负担会更加重。
这并非什么过分的要求,再说我也不是“李大嘴”,本来就没有把这些烂事到处说的打算,于是很干脆答应了。
然后老吴又问我,等伤好起来后有什么打算,要是想把李山叶这个怪人找出来的话,目前有没有什么思路?要是需要人手帮忙的话,一定告诉他,他会尽心尽力帮我。
经过刚才那番谈话后,我心里那个模糊的答案,已经有了一些模糊的轮廓,正准备说一下加深判断,没想一个隐隐不满的声音,却从背后传了过来。
“找一圈都不见人影,原来是躲这抽烟来了,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情况,都伤得鼻歪眼斜了还抽,烟就这么好抽?”
正是小媳妇在后面一脸嗔怪的看着我。由于知道我们男人间有话说,她一个女人在旁边听不合适,所以先前把我送到老冯房间后,就暂时先回去了,没想再过来,我却已经不在老冯病房,找一圈后将我逮了个正着。
“哪有鼻歪眼斜那么严重,这不是好好的么?”连忙将抽了一半的烟丢脚下踩灭后,讪笑着狡辩。同一时间,在旁人看来完全有教唆嫌疑的老吴也赶忙掐灭了烟,面含歉意的笑着。
虽然对我此番行为很是不满,但小媳妇完全就不是个会冲我甩脸子的性格,何况又还有外人在,以她的情商更不会当外人面做这种事情,于是落落大方地向老吴笑笑点头致意后,便轻轻白了我一眼,将她回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师叔和爷爷满爷他们来医院看你了,要是事情说完了,我们就回去吧,让他们老人家等久了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