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映月快步上前。看着萧昊天。温柔地给他拭去身上疼出的汗水。她的泪水又涌了出來。
萧昊天慢慢醒转。喃喃道:“别哭。凌丫头。别哭。我不会有事的。”
萧映月心里阵阵难过。一手捂着嘴。一手给萧昊天擦汗。
“凌东舞。你回來了。”萧昊天蓦然睁开眼。因为疼痛。已经开始产生虚幻。用尽全身力气。猛的坐了起來。伸手把萧映月抱在怀里。“凌丫头。我错了。别离开我。”说着。竟然怔怔留下泪來。
萧映月如被雷击。她从來沒有想过萧昊天也会哭。他是那么的无坚不摧。那么英明神武。如同刀枪不入的神仙。金刚。他怎么会哭。哭。只是普通人才会做是事情。他是萧昊天啊。他是贵胄皇帝。万众景仰的人生。旁人艳羡不己。却原來和她一样。百般光彩之下的一颗心。会在伤极痛极之后落泪。
萧映月终于泄出一丝哭声。身体抖动得厉害。
萧昊天见她哭泣。着急地道:“凌丫头。你别哭。别哭。以后我都依着你。你别哭。只有你不走。不离开。我什么都依着你。”萧昊天的眼泪肆意奔流。这些天所有的思念所有的苦全随着眼泪发泄了出來。他一遍又一遍地轻声喊着凌东舞的名字。
萧映月伏在萧昊天的怀里。哭得说不出话來。
她的身体还是这么柔软。还是这么温暖。萧昊天觉得身上的痛楚都一点点的远离。慢慢的躺在床上。他嘴角喻着一丝笑容:“凌丫头。我累了。你陪着我睡一会儿……我们去爬山。去打雪仗。我陪你堆雪人。只要你高兴。只要你不离开我……”萧昊天的声音慢慢低下去。他放松了身体。凌东舞就在怀里。神经终于放松。他满足得想要睡过去。慢慢不再动弹。
萧映月大急:“皇上。皇上。”
她现在甚至不敢喊萧昊天哥哥。生怕惊醒他那來之不易的美梦。
“长公主莫喊。”旁边的御医急忙制止。“让皇上睡会儿吧。危险时候已经过去了。皇上暂时沒有大碍了。”
萧映月哭着。一步三回头。走出了偏殿。
此时。萧映月知道。是她错了。原來他对凌东舞用情如此之深。并不是自己可以撼动的……
他是情到深处。人才孤独。以前他不曾动情。是因为沒遇见。
萧映月站在远处。痴痴地望向夜色里的凤仪宫。摇曳的烛火映出一个悲伤的身影。佝倭着坐在床榻上。
自己总以为可以替代凌东舞的位置。可是荒唐的是。在凌东舞离开后。自己争夺的心也随之死了。
因为她发现。萧昊天的包容。他的信任。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他的宽厚……都随着凌东舞的消失而消失了。
凌东舞住过的房间。用过的东西。他从來不让别人碰。自从凌东舞离开。他受尽煎熬。最初的日子。他经常偷偷的借酒消愁。之后日渐憔悴。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是他再也不肯接受任何人……
她以为自己害凌东舞离开。以萧昊天那种胆大妄为、神鬼不忌的性格一旦发作。自己都想象不出來。事态会演变到何种地步。
可是他每一次跟自己见面。笑容依然很的温暖。神情依然很平静……可是她却想哭。大哭一场。那是因为。他用这一切在极力掩饰自己心中的痛苦和寒冷。他那浅浅笑容后隐藏的是一种彻骨的绝望。
如果不是自己从中作梗。哥哥依旧是那个权倾天下的贵胄皇帝。一身黄袍。风度翩翩。身边是知己爱人。笑不完的满面春风。他可以眸光似水。灿若星辰。可以放手做他想做的事……
她与萧昊天虽然青梅竹马。虽然他曾答应与她缘定三生。但。一切在冥冥之中早已改变。感情不能勉强。不管怎样。都是自己的自私、顽固、愚蠢害了哥哥。自己根本不配得到哥哥如此厚爱。错的是自己。一切的错都在自己。
萧映月心里怀着内疚。让她这一辈子无法释怀的。
这一刻……
她多希望自己从不曾做过那些事情。如若一切都不曾发生。就不会是今天令人悲憾的局面。
萧昊天病好后。传旨封蓝海为御前将军。大摆宴席。册封大驸马。百官皆携内眷來见礼。
蓝海见萧昊天如此册封他。同时大摆宴席。要以长公主大驸马的身份亮相人前。令他有些不安。总觉得太过招摇。而萧昊天却温和地笑道:“蓝海。你为我做了这些年的暗人。鞠躬尽瘁。这些都是你应该得到的。也应该让百官内眷知道知道你。不能总让你做无名英雄。再说。从今后。你就是映月的丈夫了。”
看着蓝海轻快地步出御书房。萧昊天敛了脸上的笑容。目光中露出一丝痛苦。
延庆殿开了百桌宴席。申时。钟鼓齐鸣。皇上驾到。长公主驾到。百官叩首。
百官齐伏于地。口中道”皇后千岁。公主千岁。“百官起身之后。蓝海再次出场。迈进了宴席。
……
“哥哥。对不起。”萧映月终于泪流满面。
“映月。别哭。哥哥想看你成为最美的新娘子。”萧昊天用粗粝的手指。擦去萧映月脸上的泪水。“映月。你不要自责。是哥哥。沒有处理好你和凌丫头的关系。”
“哥哥。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萧映月知道大错铸成。无法挽回。
皇城里灯火齐放。千朵烟花直上云宵。马蹄声、欢呼声、吆喝声、嬉闹声响彻上空。
新建的驸马府外同样车水马笼、前所未有的热闹。周泽负责这边的事情。这样冷的天。他几乎忙的有些冒汗。
宾客满坐。数不尽的艳丽色彩。道不完的喜庆欢笑。
身穿大红喜服的蓝海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不多时听到宫侍高声传报:“长公主驾到。“
金殿门口缓步行來一队宫人。簇拥着一个身披大红锦袍的丽人。
重重衣衫裹着她纤细的身子。云髻上压着一顶珠冠。在烛光映射下。光彩夺目。冠上珠帘直垂到胸前。玉容在其下若隐若现。珠帘后的那双眼睛闪动着剔透的莹光。
此时。在勤政殿里。只有萧昊天。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
映月害他。他不怪她。仍然将她风光嫁人。他亏欠萧家的。都还完了。
可是他亏欠凌东舞的呢。
荣华富贵。锦绣河山。失去了她。一切拥有都变得无足轻重。
凌东舞啊。你怎么如此的狠心抛弃了我。
萧熠飞从外面回來。平日里俊秀的面庞阴沉沉得。吓得迎面走來的小厮家丁们个个噤若寒蝉。
只有管家萧平迎着他走上前。管家萧平四十多岁的年纪。小小的眼睛中等个子。浑身透露出极精明的气势。“少爷。你回來了。
”
“啊。夫人今天可好。”
萧平跟随萧熠飞多年。自然知道他言中所指是什么意思。答道:“夫人今天和往日一样。很是安好。”
萧熠飞点点头。往内宅走去。
凭空落下个媳妇。平白无故白捡个爹当。聪明的萧熠飞从來不认为这是件好事。
当天听了凌东舞的建议。只是权宜之计。第一。女人的善良本性无法让她对不知是友是敌的凌东舞痛下杀手;第二。凌东舞已经知道自己的内情。而且她提出的建议确实可行。
所以她将凌东舞带回來。
万幸的。按照派了人观察。凌东舞并沒有任何异动。
花树山石错落有致分布于房舍周围。园中本來零落地植了十几株梅树。冰梅绿萼照水。此时正是花期。颜色各异。芳香醉人。凌东舞指挥着人将其他光秃的树枝上则用丝绸裁减出桃花李花。愣是让她堆出个人间胜景。满目春色。
这里是萧熠飞和凌东舞居住的地方。虽然北罗族人在宴会当天偃旗息鼓。但是依然会派人按照打探监视。所以萧熠飞和凌东舞这些日子一直‘同居’在一起。
随性的凌东舞慢慢地和这里的丫头。婆子等人熟了。她的日子开始有所改变。变得有意思起來。她们好象永远有说不完的话儿。知道府里府外许多趣事。还一个个争相告诉她少爷喜欢什么……
萧熠飞进到房中。早有丫头为她更衣。捧上热的毛巾把子。她随便的抹了一把。心事重重的坐下。
萧熠飞。十七的开始执掌北罗族。神采飞扬。意气风发。钱庄商铺遍布北漠国的巨富豪门。即便爹爹拉着她手含笑长辞之时。她也不曾哭过。不曾流过一滴的眼泪。她永远记得的。她是笑着给爹爹送行。笑着给爹爹磕头。笑着送爹爹安心而去的。
但是她不是神人。从來就不是。她只是凡人。只是凡人而已。懂得七情六欲。懂得伤心开怀。她也会累。也会力不从心……
凌东舞听见萧熠飞回來。托着盘子笑意盈盈地走了过來。盘子里放着她为萧熠飞泡好的莲子茶。她最近几天感觉萧熠飞睡的很不安稳。知道她必然有心事。泡些茶來与她去火。
她慢慢走到萧熠飞的身边。将手中的托盘放到桌上。看着在外面人前的玉树临风英俊无敌的萧熠飞。此刻透露出的苍白无力。微弯腰。轻轻将温热的手轻柔地覆上她的额头。然后慢慢揉捏。这套本事。她还是在萧昊天那里学來的。只是往日他会给她捏头。还会给萧映月………
想到这里。凌东舞急忙打住思绪。
萧熠飞这些天已经习惯凌东舞带给她的这种放松方式。她也不说话。只慵懒地将头顺势埋到她胸口。真是太累了。有时候想想。有个凌东舞这样的娘子也不错。体贴。善解人意。又娇憨诙谐。她像是行走了长长道路的疲累。似是终于寻得了休憩的寸方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