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昊天见他二人在此情景下居然还在耳语,也不知说些什么,又妒又恨,眼见着他们往衡阳城南门处撤退,不顾身体还没痊愈,冲入阵营,大喝:“穆紫城,哪里走……”
萧昊天因为身体没有完全复原,这次他和莫离的将计就计中,他只需要一开始出场一下,鼓舞一下军心,带动一下士气即刻,不用他亲自上阵厮杀,可是受了凌东舞和穆紫城刺激的萧昊天妒火攻心,追入阵中。
凌东舞眼看着萧昊天和穆紫城战在一处,心里不由的有慌乱不安,七上八下,她既不希望穆紫城伤了萧昊天,更是不想萧昊天伤了穆紫城,但是穆紫城再英勇,跟厮杀疆场多年的萧昊天比起来还是逊色一筹,突见萧昊天一枪刺向穆紫城的肩胛,凌东舞在一边急忙挥剑刺向萧昊天背心,“不要伤我紫城哥哥!”
萧昊天回身将凌东舞的长剑架开,长枪并不刺向凌东舞,而是刺向凌东舞的坐骑,凌东舞的坐骑受惊,猛然向南城门跑下去,萧昊天专心对付穆紫城,枪越舞越,流彩的光仿佛汇成了一片千沟万壑的血沼泽!绚烂的银,仿佛神魔布下的修罗场,带着夺魂摄魄的美丽与酷厉!
穆紫城避无可避,他便挡!他手上的偃月刀泛出了青灰色的金铁光泽,刀法至刚至强,至深至奥,舞动翻飞,虽不炫目,但即使长枪的光彩也无法遮盖!
忽听一声娇喝,“紫城哥哥,用‘变幻莫测’!”原来是凌东舞又打马回来,她向穆紫城喊出双剑合璧的剑招。穆紫城会意,刀光一闪,‘变幻莫测’使出!
凌东舞随后一招“影去无踪”加入战团。
萧昊天见被自己有意放走的凌东舞去而复返,为了穆紫城她竟然甘愿冒险,竟然跟他双剑合璧来对付自己,萧昊天目光中顿时溢满痛苦的绝望和崩溃的疯狂,霎时,扩张的瞳孔里带着修罗的残暴,手上的长枪带着暴怒的杀气,游走于穆紫城和凌东舞的全身要害,“哈哈哈,就让本王也见识一下你们双剑合璧的厉害!”
虽然是凌东舞和穆紫城幻影剑法的合璧,但也终究胜不了萧昊天的长枪,眼见着萧昊天长枪就要刺向穆紫城的咽喉,凌东舞不惜浑身门户大开,舍命的用剑刺向萧昊天的肋下,萧昊天用枪回防,但终究不忍心伤了凌东舞,就在他一迟疑时,只感觉肋下一阵剧痛,他仿若不可置信般看着凌东舞,瞳孔痛苦地紧缩,惨笑一声,今天,终于轮到她向自己出手了。
不再是和风送暖的素手弹琴,也不再是心灵相通的理想伴侣。眼前一遍一遍闪过的是二人驰骋的双辔、红袖添香的纸笺……
平生第一次心仪的女子,所有一切温柔往事,尽化为这恩断情绝的一剑上,萧昊天眼里的精光霎时枯萎,如金刚不坏之身的萧昊天整个人仿佛脆弱的不堪一击,手中长枪无力垂下。
凌东舞这时也清醒过来,看着剑身上血迹殷然,她心中怦怦乱跳,看向萧昊天的眼中似乎有泪,泪中说不清是恨是怨还是担心!
穆紫城见凌东舞还在发呆,轻声提醒,“东儿,咱们撤,在晚了就出不了衡阳城了!”
听了穆紫城的提醒,凌东舞突然醒悟过来,两人刀剑齐出,杀出一条血路,冲出衡阳城。
这时衡阳城里已经火光冲天,无数的人在大街上奔波、逃亡,人们大喊着“北漠兵来了”、“北漠兵来了”……妇孺的哭声,人们自相践踏的惨叫、嚎诰,诺大的衡阳城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洗劫……
穆紫城护着凌东舞从南门侧翼出去,南门涌出的除了皇室贵甲,将官兵卒,还有无数早知早觉的难民,所有人就像后面有吃人猛虎在追赶般,没命的狂奔。
这一路上,除了北漠兵的追击,还有很多疏于管理的南诏兵和流匪在趁火大劫,大肆掠夺,将路上难民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抢劫一空,看见稍微年轻一些的女子更是不由分说的掠着便走,这些散乱的南诏兵和流匪的残暴程度丝毫不输给北漠军,见人就杀,见财物就抢。
后面有北漠兵的追赶,半路上有南诏兵和流匪的打劫,侥幸逃出衡阳城的流民哭喊声络绎不绝,放眼望去,竟然一路的兵荒马乱。
凌东舞和穆紫城边撤边拦截追出城的北漠军兵,此时见到南诏兵自己人抢自己人,穆紫城睚眦崩裂,大声呵斥,“你等是什么人的手下?”
其中一个带头的士兵洋洋得意的说:“我们是宋丞相的部下,怎么了?”
“怎么了,你们这等胡作非为,我就替宋丞相管教你们一下!”穆紫城说着,拿起马鞭,对着他们一顿猛抽,“回去告诉宋丞相,我叫穆紫城!”
凌东舞则无动于衷的傻坐在马上,心里暗暗苦笑,如此的国破家亡,凭他一己之力,就是累死又能救得了几个人。
一路行去,只听得到处都是军士呼喝嬉笑、百姓哭喊哀呼之声。南诏国的兵,北漠国的兵,流匪强盗驰来驰去,有的背负财物,有的抱了妇女公然而行。穆紫城见禁不胜禁,拿不胜拿,只有枉自长叹。
突见前面尘土飞扬,又一队马肆无忌惮地冲过来,穆紫城护着凌东舞跟混乱的百姓一起闪到道路两边,只见冲撞过来的南诏士兵,马背上驮着很多从百姓手里抢下来的贵重财物,路边的百姓则敢怒不敢言,穆紫城刚想再次出言斥责,只见其中一个士兵眼睛放光的盯着人群中的一个少年,原来是那个少年脖子上戴着一个项圈,士兵伸手向那少年抓来。
穆紫城眼见士兵如此,出手如电将那少年拉倒马上,喝道:“大将穆紫城在此,尔等如若再要放肆,就地正法。”
那队士兵听穆紫城一声大喝犹如霹雳,而穆紫城的威名他们都是听过的,吓得互相对望几眼,发一声喊,抛下妇女财物便打马慌张离去。
那少年仿佛吓呆了一般,头发散乱,一双玉手紧张的互相搓着,惊魂未定地对穆紫城连声道谢:“多谢,多谢!”
凌东舞听他声音娇弱,在仔细一看,立刻发现,原来这个少年也是女扮男装,如此乱世,聪明的女人确实应该改穿男装。
穆紫城此时还没发现自己怀里的少年是个女子,低头询问:“你是一个人,还是和家人一起?”
“我和仆人走散,他们会来找我的……”那女子抬头看了穆紫城一眼,立刻满面绯红,飞的将头低下。
这时只见远处跑来一个嬷嬷,气喘吁吁地来到穆紫城的马前,伸手将少女搀下马,看做派,很有规矩,不是一般人家的样子。
那少女再次向穆紫城行一礼:“多谢穆将军。”
穆紫城这时候也看出她是一名女子,穆紫城除了凌东舞之外,很少和女子打交道,忽然为自己刚才的唐突感觉有些不自在,“不,不用谢。”
少女身边年长的嬷嬷听说少女说‘穆将军’,急忙喜道:“敢问大人可是穆紫城将军?”
“正是在下。”穆紫城向她一拱手。
“太好了,穆将军,这位是当今皇帝的妹妹茗德公主,请穆将军无论如何要救救公主!”
穆紫城和凌东舞一听此人竟然是南诏国的公主夏茗德,急忙翻身下马,想要跪地向夏茗德行礼,夏茗德和她身边的嬷嬷急忙劝阻,“乱军之中,如能得到穆将军的出手相救,已经是千恩万谢,怎敢受穆将军大礼!”
原来南诏皇帝仓皇出逃,而皇宫中的妃嫔,公主,郡主又不计其数,怎能全部顾得过来,夏茗德是在一众伺候她的太监,嬷嬷保护下侥幸逃出衡阳城的,但其他人都被冲散不知去向了,现在只剩下一名嬷嬷在身边。
穆紫城听说这少女是名公主,无论如何是不能不管的,随即答道:“好,请公主放心,在下无论如何都会保护公主到安全的地方,把公主毫发无损的送到皇帝身边。”
凌东舞看了一眼穆紫城,如今天下大乱,自己和穆紫城凭着武功在身,可以逃出乱军,可是带着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公主就难说了,她见穆紫城满口应承下来,话到嘴边又咽下。
穆紫城和凌东舞一人一马,而茗德公主和嬷嬷都不会骑马,他们二人只有一人带着一人走,还没等凌东舞想怎么分配二人,夏茗德已经面满羞红的走到穆紫城马前,而那名嬷嬷也很懂事的自动自觉的爬上凌东舞的马背,穆紫城见事已至此,只好再次伸手把夏茗德扶上马背,自己则紧张的坐在夏茗德后面。
凌东舞侧头看了夏茗德一眼,混乱中,她的头巾已经落下,原来她竟然是个明眸皓齿,花容月貌的公主,心中不知为何很不是滋味,没好气的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走吧!”
因为一马覆两人,所以他们走的慢了些,在天黑前也没有赶上前面的大队伍,好在后面追赶的北漠兵渐渐的没有了,天黑时,四人在路边的一间破庙里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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