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2014年4月20日。
淮治河的南岸簇拥着一群人,有的人低声交谈着,有的人拿着手机拍照准备发朋友圈,而在人群中间蹲坐着一个牵着金毛犬的老人,这人用手臂形成一个圈,金毛犬背靠着这位老人,坐在地上,挡住身后的人不让他们靠近,随着远处的警笛声越来越响,人群也开始攒动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警笛的声音望去。在远处的沿河路上,停着的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这时也打着了火,车内的司机将手中的烟头灭掉,扔出了窗外,随着一股烟雾的上升,他眯着眼镜看着三个身穿警服的人走进了人群中,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时隔半年,计划终于要开始了。
淮治河本是道源市的一条内河,后因江北省的行政区域划分,将原属于道源市的三曹县独立了出去,又将三曹县周边的几个县划由现在的三曹市管理,从而导致了淮治河成为了两市的交界线。
按以往的习惯,两市交界的区域往往会在城市规划中被遗忘,但淮治河的两岸却不同,尤其是横跨淮治河上的一座系杆钢箱梁拱桥,成为了连接两岸的一条纽带,同时属于三曹市行政区域范围内的省建筑大学,道源市的省师范大学,两个大学城片区隔河而建,每到傍晚,河堤上一对对情路簇拥在岸上的草皮上,也成为了淮治河上的一道风景。
雨后的清晨尤其适宜锻炼,这也是刘建国自从退休以后养成的习惯,刘建国原本是省建筑大学里的一名硕士研究生导师,退休之后原学校本想将刘教授返聘回去,但刘教授却怎么也不同意,他选择在单位分的房子中浇浇花,养养狗,然后每早五点半的时候准时出发晨练,颐养天年好不快活,按他老伴儿的意思就是,完全没有了人生追求。
“走啊虎子。”虎子是刘教授养的一条大金毛,晨练的时候刘教授总是带着它,每天虎子总是生龙活虎的带着刘教授往前冲,但是今天,自从到了淮治河的绿道上,虎子就到处闻,四处看,很是警惕的走在刘建国的身前。
“汪汪汪。”虎子忽然的狗吠声吓了刘教授一天,以往虎子并不会平白无故的叫。
“咋的了?你叫啥虎子,这路上毛都没有。”
虎子扭头看了自己的主人一眼,仍是朝着刚才的方向叫,而且声音越叫越大,同时低下后肢,用屁股顶着刘教授,好像是在让他往后退。
这反而引起了刘教授的好奇心,他低下身抚摸了一下虎子,示意它没事,然后就牵着虎子往前去。
这是?就算是见识颇多的刘教授,看到这副场景也是令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河岸上躺着一名女子,身上的衣物被随便甩到了一遍,被雨水冲刷过的苍白的肉体,瞪大的双眼,白中透着乌黑的嘴唇,在这两片嘴唇中间是吐出来的一条舌头,这是在白天,若是在夜里,怕是把刘教授的半个魂给吓出来。
刘教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报警,他并没有喊人过来,就算是这样,也是引起了几个刚来晨练的大妈围观,结果导致了人群越聚越大。
乔川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对着前几天刚刚破获的制毒、贩毒案件的卷宗偷偷的乐,这起案件的破获,受到了省公安厅的表扬,同时也被作为一起经典案例被其他市局学习,这谁能想到这起案件的幕后指挥者竟然是一名化学老师呢,没想到美剧《绝命毒师》中的情节真的在现实中发生了,但究其原因却令人唏嘘不已,一条生命的陨落却给了一条年轻生命的希望。
刚把材料收起来,一个人就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乔川瞪了一眼闯进来的人,
“着急忙慌的干啥,死人了?”
来的人吞了一口口水,“乔队,还真死人了。”
就在前几天省里的会议上,省厅领导刚表扬完三曹市的法制建设成效显著,同时在打击犯罪以及普法、犯罪预防中做得很是到位,对三曹市分管公安的政法委书记提出了表扬,谁能想到就在这时候就发生了一起命案,乔川听完案发地点的时候很是想把这起案件推给相邻的道源市,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由于淮治河离城区较远,乔川事先通知了驻大学城的派出所封闭现场并维护现场秩序,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到达了淮治河边上的沿河路,就算没有人引路,他们还是能看到在河岸上聚集的那一群人。
驻大学城的派出所反应很是迅速,在乔川到达现场的时候就能看到一圈黄色的警戒线,围观的群众也被驱散到离案发现场很远的地方。
“乔队。”迎接乔川一行的是派出所副所长张巨峰,年龄看上去并不大,消瘦的脸庞,笔直的身板,一支好似被刀削过的鼻梁,只是脸上的一道刀疤以及断了的小指给人一种冷峻的感觉。
“张所辛苦了。”乔川握了握张巨峰伸出的手,虽然已经到了四月,但昨天的一场雨还是让天气显得很冷,乔川甚至能透过张巨峰的手套感觉到里面冰冷的双手。
“现场情况怎么样?”乔川问道。
“受害人已经死亡多时了,所幸现场被破坏的不是很严重,主要还是因为那个报案人。”
“哦?”
从张巨峰的口中,乔川得知有一名六十多岁的老人用他的身体还有他的一条狗保护了现场,基本上没有让别人进来,直到警察的到来。
“那个人呢?”通过张巨峰的叙述,乔川总感觉这个人很耳熟。
“那。”乔川顺着张巨峰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听起来这么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