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景台为了美观古朴,栏杆是汉白玉切割出来的,宽度也就在十厘米左右,人的脚站在上面,只是刚好够站而已,而且这里还是山顶,山风很大,那个男孩站在栏杆上,也许是因为情绪激动,也许是因为山风吹得重心不稳,摇摇晃晃的,感觉下一刻就要掉下去一样。
中年夫妻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追上来的时候,孩子已经站在了栏杆上,冲着他们声嘶力竭的吼道:“不许过来,谁都不许过来,谁要是敢靠近一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所有人都僵住了,不敢动弹。正在闭目养神的张无心也被外界的动静惊扰,睁开了眼睛。他看到栏杆上站着的男孩,只是看了一眼,眼帘就垂了下来,重重的叹了口气。
“无心,怎么了?这孩子……”我的心猛地一抽,有种不妙的预感。
“没救了,死气已经上身了。他肯定会跳下去的。”张无心垂着眼帘,眼睫毛一直在不停抖动,不敢再朝那边看一眼。
我的心就像是被人重重的捏了一把,有些疼得慌,看着男孩那满脸稚气的脸,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只是一个青春期的孩子,生命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中年夫妻俩此刻已经吓傻了。他们也不敢靠近,怕上前一步就会让孩子激动之下跳下去,那女人瘫坐在地上,痛哭道:“小峰,你快下来,以后家里都听你的,你想上网就上网,你不想上学就不去上学,你快下来啊,妈以后不说你了。”
那中年男人脸色刷白,脸上的表情有惊恐,更多的却是愤怒,不过,他在强忍着怒意,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不过在我看来,他的笑容无比的扭曲,看起来更像是狰狞。
“你下来,有什么事情都好商量,以后学习上的事情,咱们可以慢慢坐下来商量。”中年男人在努力的克制着情绪。
男孩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一个惨笑:“不,我已经不相信你们了,只要我下来,你们还会把我送去那里的,你们不知道那里是什么鬼样子,那里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我宁可死了,也不会再回去那里。”
我看着一脸狰狞的男孩,感觉此刻的他才有几分生气,生气勃勃那个生气,之前他就像是一个木头一样,仿佛失去了人类的情感,而此刻的他,才像是一个人。
这个发现让我心中有种无比悲凉的感觉,一个人在将要死去的时候,才像个活人,这是多么的悲哀。
这时,一帮观景台上的游客也反应过来,有好心的大妈游客开始招呼:“小伙子,不要那么冲动,你还年轻,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别因为一点小事就想不开,你要是真的死了,你爸妈该有多伤心。”
我听到大妈的话,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大妈这话要是平时,那是在劝人,可是这孩子跟家人闹那么僵,这样的话哪里是劝解,明明就是火上浇油。大妈这劝人的技术,真的是太差劲了。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那男孩听到大妈的话,冲着她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婶。谢谢你了,不过我可不想继续过这样的日子,日子越长,我就越痛苦,我死了,他们俩根本不会伤心的,反正他们从来就没为我考虑过,他们只是为了面子。”
我一听这要不好,赶紧上前一步道:“小弟弟,你还记得我不?”
男孩转过头,看到我之后,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哥,谢谢你,昨天你那样说,我真的很感动,只是,我活得太累了,我想睡觉了,再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
我的心揪成了一团,想要上前去救,可是相隔近十米,我又不是超人,怎么可能一瞬间跨越?
男孩站直了身体,双臂张开,身体朝后,仰面倒了下去,只留下观景台上他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还有一众游客们的惊呼声。
我伸出的右手无意识的悬在半空中。半晌才从呆傻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转过头看向张无心,他闭着眼睛,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整个人都被痛苦所笼罩了。
很显然,张无心还没见惯生死。他不像我一样,短短的一年时间经历过太多的亲人的离去,已经被打击到麻木了。他的心还是柔软脆弱的,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孩,此刻死在他的面前,已经让他有些无法承受了。
就这样,望气之行匆匆结束了。张无心原本就耗费了太多精力,如果好好休息的话,倒是可以第二次望气,可是经历了这么一场变故,他的心绪被打乱了,哪里还有心力进行第二次望气。
我们俩坐上车子,回到了市里。司机师傅显然也听说了观景台有人跳崖自杀的八卦,还想从我们这里打听,可是问了两句之后,看到我们两个人面色阴郁,他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情况不对,就闭口不言了。
回到市区。张无心跟我一起回到酒店,在电梯里就对我说道:“季藏,我必须调息一个晚上,明天咱们再去一次观景台。”
“好,不急,你的身体要紧。”我安慰道。
张无心连晚饭都没吃,就早早的闭关调息了。我一个人在那家的小餐馆里要了份饺子吃,吃饭的时候,刚好坐在了中年夫妻和男孩昨天坐的那个桌子,想起今天观景台上发生的事情,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生命实在是太脆弱了,一条鲜活的生命,一眨眼就没了。
吃过饭。我在外面漫无目的的转了一圈之后,回到了酒店,洗漱之后,就早早的躺下睡觉了。
今天折腾了一圈,我的确有些累了,而且早点睡觉,还有另外一个目的。也许今天晚上,那鬼魂还会找上门来,也许我能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至少这一次,我不会担心害怕,会努力的跟对方沟通。
怀着这样的想法,我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耳边再次响起了那些纷杂哭泣的声音,我猛然一惊,睁开眼睛,就看到那个四肢反向扭曲的鬼魂,再次站在了我的床前。
我一个激灵就要开口说话,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努力平复了心情之后,这才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有冤屈,你想找我倾诉,我都明白,你是在哪里出事的,经历过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我说完之后。就屏住呼吸,紧张的期待着对方的反应,因为我知道,鬼魂是很难沟通的,对方的执念很重,沟通一旦操之过急,就会造成对方退缩。
那四肢反向扭曲的鬼魂静静的站在原地。过了很久之后,他的嗓子里忽然发出了赫赫的声音,接着,他迈着诡异的步伐朝后面退去,那边一片黑暗。
我的心不由得一沉:对方这是不想跟我沟通,还是被我给吓坏了,要走了?
我想要开口挽留。可是却又不知该如何挽留,又不敢大声呼喊,害怕吓到了对方,毕竟沟通交流可能还有下次机会,要是吓到了对方,下次不敢过来那可就彻底完蛋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那四肢扭曲的鬼魂走进了黑暗中。我重重的叹了口气,心中满是懊恼:怎么一言不合就走了?这也太操蛋了吧?
可是还没等我骂出声,那四肢扭曲的鬼魂又蹒跚着走了回来,他的手里还拉着另外一个鬼魂,对方满脸是血,看不清面容。
我被吓了一跳的同时,心中也狂喜起来:这不是不愿意跟我沟通,是有了新的沟通对象。看来这个满脸是血的鬼魂,可能是新的被害者,对方这是来找我伸冤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平缓:“没事,你们不用害怕,有什么冤情都可以跟我说,我一定会帮你们的。”
四肢扭曲的鬼魂喉咙里发出了赫赫的声响,却说不出话来,只是拉着那个满脸是血的鬼魂上前,意思很明显,要让这满脸是血的鬼魂来跟我交流。
“你来说吧,你们到底遭遇了什么?”我柔声问道。
那满脸是血的鬼魂用森白的眼睛盯着我看了很久之后,忽然用嘶哑的声音道:“哥,是我。”
我的心顿时一阵狂跳。叫我哥,这是季灵还是廖庆江?对面这鬼魂一脸的血肉模糊,根本看不清面孔,叫我哥,除了季灵和廖庆江我就想不到别人了。
也不怪我会这么胡思乱想,季灵和廖庆江这段时间都有性命之忧,廖庆江说自己大限将至。而季灵现在根本就不敢离开封家,要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你……你是季灵?还是廖庆江?”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干涩无比。
对面的鬼魂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他摇了摇头,说道:“大哥,我们昨天和今天才见过呢,饭馆和观景台。那个……我是跳崖那个……”
我这才明白,原来这鬼魂就是今天在观景台跳崖的那个男孩。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他又是什么情况?”我指着那个四肢扭曲的鬼魂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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