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之中嘛,没个争斗那就不叫后宫了。
尽管,萧明睿很宠宋月儿,并且也始终打算着要立她为后,兑现自己的承诺,但雨露均沾这种事情,他却也并没有忘记。
不管是那位兰妃,还是之前被部落进贡来的蓉妃,萧明睿也一直把握着不错的尺度,将后宫保持在一定的和谐程度。
因此,对于那皇后的凤位,也并非只有宋月儿自己一双眼睛虎视眈眈。
而那支簪子,说来也是巧合的很。
当初,萧明睿要给兰妃赏赐的时候呢,还专门让宋月儿给参详了款式,虽然宋月儿心里头一百个不愿意,可是为了体现自己的气度和宽容,也不得不强忍着。
所以说,这支簪子的模样,宋月儿又怎能不认得?
“这……贵妃娘娘认得?”
秦煜风貌似非常震惊的样子,手里头拿着簪子,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而宋月儿便又笑笑,“自然识得,当初,陛下让工匠打样儿的时候,这金菊如意的样图还是本宫亲手绘的呢。”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而叶清璃心里更是乐呵了。
得了,也根本不用再找机会推波助澜,只要宋月儿能认定,这簪子就是萧明睿赐给兰妃的,就已经是决定性的最佳证据咯。
“娘娘,下官……下官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项元杰脑门上冷汗都下来了。
明明早就备好了的礼物,怎么就变成了这些呢!
但是,宋月儿却并没有理会他,只是叫人将那簪子、以及盒子里的所有东西,都一并呈上去。
稍微一看,宋月儿脸色都变了。
皇权威严之下,他们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行贿!
“项司元,你得给本宫个说法。”
宋月儿知道,这些东西干系重大,如果不当场公布出来的话,难免会留有话柄,让人质疑些什么。
再加上,这事儿十有八九跟兰妃有关,她更得当着许多人的面儿捅出来了。
此时,她展现出了未来皇后的威仪,而项元杰则直接吓了个够呛,不住地磕着头,“娘娘明察,下官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说白了,他就只是一杆枪,指哪儿打哪儿,至于主人是谁,也真不见得清楚。
就算清楚也不敢说啊,他不要命,但家中的老老小小,也跟着他掉了脑袋的话,可就成了宗族罪人了。
“这簪子是兰妃妹妹蒙陛下御赐之物,这些,是金玉票号的银票,而金玉票号的老板,正是她的哥哥,刚死于非命不久的晋国公府大公子,而这份礼单上,则详细的记载了他向某位大人行贿的名录,项司元,在这之间,你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
宋月儿一连串的发问,让项元杰的双腿抖个不停,脸贴在地上,浑身几乎都快直接软的趴下了。
事实上,她才不管官员们呢,兰妃才是她的重点击溃对象。
种种迹象都表明,程金的死并不简单,而且还跟后宫扯上了关系,宋月儿自然要痛打落水狗,并且,让在场所有人为她证明。
“娘娘!下官真的不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项元杰几乎是声嘶力竭,想要证明自己跟此事无关,可他越是慌张,宋月儿的眼神就越是嘲弄。
而就在这时候,他忽然脑中一个激灵,想起自己进入质子府后,跟随的下人曾被一个老妈子给撞了一下,而下人手中,正捧的就是盛着礼物的盒子。
一定是那时候被动了手脚!
“娘娘,下官要找一个人!一个年龄颇大的老妈子!那人心怀不轨,故意撞倒下官的人,趁机偷天换日,想要嫁祸于下官啊娘娘!”
项元杰此时,就像是抓住了稻草的落水者,满脸希冀的看着宋月儿和秦煜风,希望能得到证明自己的机会。
而秦煜风便有些不忍,“娘娘,离回府上的下人不过三四十,而老妈子统共就五人,辨认起来倒也方便。”
“那便让人进来。”
宋月儿点点头,秦煜风便让人去传话,很快地,五个老妈子便低着头,恭敬地走进来,跪下行大礼。
因为,她们身份低微而卑贱。
“都起来吧,转身对着项司元让他看看。”
宋月儿一声令下,五个老妈子便齐齐转身,面朝了项元杰。
“可看清楚了?”
宋月儿见项元杰瞪大了眼睛,便又问道,“哪个?”
可此时不知道为什么,项元杰却结结巴巴的,语无伦次起来,“这……那……怎么……我……”
“嗯?”
宋月儿似是有些不悦,秦煜风便赶紧打圆场道,“项大人,请不必顾及离回的颜面,质子府中所有下人,皆是陛下借给离回差遣,您自可向贵妃娘娘明禀。”
叶清璃听着这话,更是有些想笑。
秦煜风这话说的很有意思啊,明面上是为了项元杰着想,但实际上,却是把项元杰推到了悬崖边儿上。
不说也得说,而且,还得当面儿说。
“项司元。”
宋月儿的语气有些冷了,而项元杰立马就又磕头,哭丧着脸嚎道,“启禀娘娘,这里面没有撞人的那个啊!”
“没有?”
“真的没有!臣记得清楚,那老妈子左脸上有颗大痦子,还长着毛,让人见了就心里不舒坦,也正因为如此,她撞了下官的随从,下官也并没有计较,反而是让她赶紧退下,别坏了秦殿下宴会的气氛……”
项元杰越说越无力,因为,他想不到,究竟要如何证明,自己与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切,蠢货。”
萧庭逸放下喝了一半的酒,鄙夷道,“那老妈子明显是易容过的,陛下怎么可能会挑选此等仪容不端之人来质子府伺候,不等于是在丢大乾的脸吗。”
顿时,项元杰犹如当头棒喝,与此同时,一股冷汗顺着后脊背沟流了下来。
“没错儿!娘娘,闲王殿下说的对!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下官!”
项元杰急忙想要澄清自己,而宋月儿也皱起了眉头。
“娘娘,微臣认为,闲王殿下此言有理。”
刑部尚书郑恩义突然站了出来,“项司元就算再蠢,也不会将干系到性命的东西,大庭广众显露在人前的,定是有人故意陷害。”
萧庭逸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半眯着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嗯。”
宋月儿点点头,神色凝重起来,“此事干系重大,本宫也不好定夺,须得回宫禀明陛下,由陛下着人调查清楚,至于你,项司元,到底有没有罪,本宫可无权判定。”
“娘娘!下官真的……”
“项司元,你如今争辩的越多,就越像是做贼心虚,若你真的冤枉,陛下难道还会错判了你不成?!”
郑恩义严厉的阻拦着他。
而顿时,项元杰就好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儿了下来,有些无力的说道,“下官相信陛下一定会明察的。”
叶清璃心中冷笑,看来,他们这是准备丢弃掉这个替罪羊了。
不过,身为萧明睿的心腹,郑恩义竟然是薅羊毛和挖墙脚的幕后黑手?
可若是真的如此,郑恩义站出来说话,岂不是自投罗网?以萧明睿的性格,被他视为背叛的人,定然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叶清璃心中暗暗思忖着,感觉一定还有哪里,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郑大人言之有理。”
宋月儿站了起来,由芍药扶着走下来,到了项元杰的面前,居高临下的发表总结性发言,“既然如此,项司元,你就随本宫一起去御前,带着这些证物,将一切都呈交给陛下来判决吧。”
“下官领命!”
项元杰打了个哆嗦,面如菜色。
而宋月儿端着架子离去,临末了,又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萧庭逸,发现他一脸吊儿郎当的样子,还不停地向身旁的叶清璃甩着白眼儿,心中更是觉得疑云沉重。
刚刚他说的话很正确,这使得她心中很是提防。
可是,就这么样一个整天就知道醉生梦死,荒·淫无度的闲王,又到底要如何祸乱朝纲呢?
那星象实在让她很费解。
而萧庭逸和叶清璃都感受到了她的探究,便演的更加起劲儿。
于是,眼下宋月儿还有更紧急地事情回去,便也知道暂且收起这些疑惑,带着垂头丧气的项元杰走了。
这场宴会才刚刚开始,就接二连三的发生了事故,实在是让人也没了兴趣,可谁也不好意思刚来就走,于是,便也只能相互虚与委蛇的推杯换盏,假笑互吹。
秦煜风一副非常难为情的样子,举杯告罪道,“很抱歉,因为离回的缘故,才让诸位大人,以及王爷王妃受到了惊吓,离回自罚三杯,表示心中歉意。”
说着,便果真连喝了三杯酒。
可这事儿,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的,也跟他不沾边儿,而且他喝酒的神情有些悲伤,估计只是因为回不得国去,心中愁苦,所以借这个理由消愁罢了,便都纷纷宽慰着他。
“你真是没意思,自己喝觉得很英雄吗?”
萧庭逸却好像看不惯他这样子,便自己倒满了,说道,“一块喝!看不起我们大乾人的酒量不成!”
于是,所有人也纷纷起来敬酒,说着客套的吉祥话,一时间,气氛竟然又奇迹般的热络起来。
而叶清璃静静地看着,发现,秦煜风那双渐渐有了醉意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一两丝晶莹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