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过了早饭,沈碧才接受了“季先生居然出现在我们家,并且在我们家过了个年”这件事情。
“姐。”随后,她就拉着我躲到了屋里,跟我咬耳朵,“姐,季先生为什么出现在咱家里啊,他怎么不在自己家里过年,他来咱家有啥目的啊。”
“我哪里知道。”我苦笑,“不过,肯定有隐情就是了。”
沈碧翻了个大白眼给我,“这还用你说,我都看出来了,我就是想知道隐情是什么。”
“那你就只能去问季先生了。”我摊了摊手,随后回了客厅。
沈碧很郁闷的跟在我身后回了客厅,摊在了沙发上。
我妈刚收拾好碗筷,见我们都无所事事的样子,就笑着道,“要不出去逛逛吧,今天大年初一,外面都挺热闹的。”
沈碧很喜欢逛街,立马就蹦了起来,“我去我去。”
我看了一眼季先生,不知道他是要走还是留下,所以没有表态。
“我也去吧。”没想到他思考了片刻,竟然说也要一起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去感受一下过年的氛围。”
我妈有些受宠若惊,“小县城里的街道,跟京城肯定是不能比的。”
“各有各的风情。”季先生浅笑,“我这些年一直在京城,还没见过其他城市过年时的场景呢,今天就麻烦阿姨带我去逛一逛了。”
我妈开心的笑了,“好,好。”
随后,我们娘仨都换了厚实的衣服,就带着季先生溜达出了小区。
大年初一的街道真的十分热闹,到处都是拖家带口出来溜达的人,商贩倒是不多,只有一些卖糖葫芦和气球的人赚个快钱。
沈碧还是个孩子性格,逛到卖糖葫芦的跟前就走不动了。
我妈就掏钱买了三根糖葫芦。
我一根,沈碧一根,季先生一根。
我和沈碧都很自然的接过了糖葫芦,唯独季先生,看到糖葫芦局的时候一愣,面色有些不自然。
“你是不是不爱吃糖葫芦?”我妈赶紧问道。
“没有。”季先生摇了摇头,从我妈手里接走了糖葫芦,“我只是,很少吃到这个罢了。”
“你家里那么有钱,你妈不会给你买?”沈碧一边嚼着糖葫芦,一边模糊不清的道,“以前我们没钱才吃不到,有时候实在想吃了,我妈就买一根,我和姐姐一人一半,吃的都不过瘾。”
“不是有钱没钱,是我妈从来都不让我吃这个。”季先生垂下了眼睛,让人看不清楚他眼底的神色。
沈碧一怔,还想继续问些什么,我连忙推搡了她一下,“小碧,你看,前面那是不是你最喜欢的套环。”
所谓套环,就是摆满了一地的小商品,买家用钱买一定数量的竹圈,站在一米开外,尽量往小商品上套环,如果竹圈能成功套在小商品上,就可以赢走小商品了。
沈碧喜欢玩,但又没有套圈的本事,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旁边看着别人套。
现在正在投掷竹圈的是一个年轻人,身高腿长有优势,一连中了两个小商品。
周围人一片叫好,沈碧也跟着欢呼。
“套中了东西,立马拿走。”那卖家也很爽快,把被圈中的两样东西拿出来,直接递给了年轻人。
虽然那些小东西都不贵,可是一连中了两个,也挺值的。
周围人就有立马付钱买圈的。
沈碧也有些蠢蠢欲动。
但是她自己投圈这方面真的没什么天赋,一般买圈也都是全都浪费了,所以不敢轻易尝试。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软软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爸,我想要那个玉佩,你可以帮我投圈吗?”
我和沈碧猛地回头,就瞧见张琼玉抱着我爸的胳膊,正在撒娇。
“可以可以。”我爸笑得很开心,“爸这就帮你套啊。”
说着,上前两步,走到卖圈老板的跟前,买了十个圈。
因为我和沈碧站的位置挺靠边的,我爸没瞧见我们。
“爸爸,我就要那个,绿色的那个……”张琼玉拉着我爸的胳膊,软软的道。
“行,就那个。”我爸站定,眯着眼睛,找了找感觉,猛地一扔,竹圈正好套在了那玉佩的上面。
张琼玉高兴的欢呼起来,“爸你太厉害了。”
卖家去把玉佩捡起来递给了张琼玉,她爱不释手的摸着那个小玩意,好像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不就是一个破塑料么,高兴什么。”沈碧趴在栏杆上,没好气的撇着嘴道。
我叹了口气,知道这孩子又在嘴硬了。
明明羡慕张琼玉可以在爸身边撒娇,明明羡慕爸可以帮张琼玉套圈,却非得装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好像在告诉自己,没有爸爸的疼爱,也可以活得很好。
只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或许沈碧自己都不清楚,她内心深处到底有多渴望父亲的爱。
而她,又有多少个深夜,无意识的哭着呢喃“爸爸”。
“算了,小碧,我们走吧。”我拉起沈碧的胳膊,想带着她离开这里。
毕竟眼不见为净。
没想到,身后忽然响起一阵娇呼,紧接着,我就听到了张琼玉软软的声音,“爸,你看,那是小绛姐姐和小碧姐姐。”
我爸的脸黑了一下,没好气的道,“不用理会她们,就当没看见。”
“那怎么行呢,她们毕竟是琼玉的姐姐,琼玉想过去跟她们打个招呼。”张琼玉温温柔柔的道。
我爸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琼玉啊,你总是这么善良。”
张琼玉高兴地笑了,拉着我爸的胳膊,走到我跟前,跟我打招呼,“小绛姐姐,你们也出来玩啊。”
我觉得很恶心,明明彼此都撕破脸很多次了,还要在爸跟前装好人,不难受么。
“是。”我不冷不热的点了点头。
结果张琼玉还没说话,我爸就怒了,“琼玉好心跟你打招呼,你这是什么态度!同样是小姑娘,沈绛你怎么就这么差劲,连琼玉的十分之一都及不上!我真后悔,你小时候没教好你!”
我眨了眨眼,心里没有任何波澜的看着我的亲生父亲,为了维护他的继女,将我贬到了尘埃里。
“谁稀罕她打招呼。”沈碧本来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听到爸骂我,突然就像被点了火的炮仗似的,“谁又说我姐姐及不上张琼玉的十分之一了,在我看来,是她及不上我姐姐的一百分之一,这个贱人,虚伪的贱人!”
“沈碧!”我爸气的更厉害了,“你的嘴怎么那么脏,琼玉是你妹妹,她没说过你一句不好,反而天天劝我对你们好点,可你们倒好,张口闭口全都是在骂她,你们怎么都那么过分!”
“我愿意骂她,她活该,她就该挨骂。”沈碧气急,跺着脚要冲上去挠张琼玉。
我不想大过年的惹事儿,就死死的拽住了他。
“你还想打人?”我爸的脸色铁青,对着沈碧就扬起了胳膊。
我妈本来在另外一边看别人卖东西的,这会才发现我们姐妹和我爸起了冲突,急急忙忙的冲了过来,挡在了沈碧的跟前,“沈国正,你想干什么?大过年的,你是想打孩子吗?”
我妈今天没化妆,但是穿了好看的呢子褂子,还盘了一下头发,气质很素雅,很美。
我爸就有些怔愣,手也慢慢的放下了,“慧美,我不想打她们,是她们太过分了,这一次两次的,跟我顶也就算了,还欺负琼玉,我就是……就是想教育教育她们。”
“那也不能打孩子。”我妈急了,红着眼睛道,“你是孩子的爸爸,不疼孩子不爱孩子不养孩子,也就罢了,你怎么还能打她们呢。”
“我没有想打,我就是吓唬吓唬她……”我爸笨拙的解释,可是我妈已经不想听了,一手拉着沈碧,一手拉着我,就要离开这里。
“等一等。”刚才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张琼玉突然上前一步,可怜巴巴的咬着下唇,看向沈碧,“小碧姐姐是不是生气,刚才爸给琼玉套圈,没有给小碧姐姐套圈啊。”
“我没有。”沈碧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跳了起来大叫。
“如果是这样,那琼玉就把爸刚才套到的东西,送给小碧姐姐吧。”张琼玉却扔自顾自的说着,并且还从兜里掏出那枚塑料的凤凰玉佩,依依不舍的递给了沈碧跟前。
“我没有,我不要!”沈碧大声的叫着,并用力的摆手。
然后不知怎得,她的手就碰到了张琼玉的手。
紧接着,翠绿色的玉佩就掉到了地上,刚好碰到了一块凸出来的石头,立马就摔成了两瓣。
“小碧姐姐,你就算不要,也不用毁了它吧。”张琼玉楚楚可怜的咬着下唇,突然哭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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