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正在奋笔疾书准备期末考,放学了也没离开,而是在那认真写作业。
大概写到一半的时候,已经离开的祝天又回来了,拍了我的肩膀,面目复杂的道,“沈绛,学校门口有人找你。”
“是谁啊?”我以为是我妈或者小芳等人,就头也没抬的问了一句。
“是你妹妹。”祝天低声道。
“我妹妹?”我的笔尖停顿了一下,“这不可能啊,沈碧已经去学小提琴了,再说了,她要是找我,应该直接来班级才对。”
“不是沈碧。”祝天低着头道,“是张琼玉。”
我恍然大悟,然后拒绝了,“不好意思我还在写作业,麻烦你跟她说一声,我现在暂时不出去,让她别等我了。”
“沈绛。”祝天有点着急了,“你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啊,你妹妹在学校门口等了你好久了,你出去一下能死啊,一定要故意晾着别人吗?”
“故意晾着她?”我失笑,“祝天同学,你搞清楚了,我是在写作业,没时间出门,怎么就变成了故意晾着她,你当我有你那么多闲工夫呢。”
“你……”祝天被我噎的难受,“沈绛,你快点过去吧,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哭呢,哭的可惨了,好歹那也是你妹妹,你快过去看看吧。”
我实在是烦了他念经似的催促,有些不耐烦的道,“你看她可怜你去安慰她,不要拉上我。”
说完,拿出卫生纸,堵上了耳朵。
祝天在旁边愤愤的看了我一会,气愤的走了。
隐约的,我还能听清楚他在念叨我,说我没同情心什么的。
我报以藐视之笑。
大约写了有半个小时,总算是把数学作业给写完了,我收拾好了书包和文具,背着就出了校门。
此时,张琼玉正蹲在校门口,靠在膝盖上,哭的眼睛红彤彤的。
一瞧见我,她立马就蹦了起来,但因为蹲太久了,一下子没站稳,倒在了祝天的怀里。
“小绛姐姐。”她身上还穿着那件薄薄的呢子褂子,质量极好很衬气质,但神情却不复之前的得意和张狂,“小绛姐姐,你知道吗,爸被抓了,爸他被抓了。”
“什么?”我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刚刚。”张琼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从祝天的怀里站直身体,就扑过来抓我的手,“小绛姐姐,你不能袖手旁观啊,你要帮爸啊,你要救她出来啊。”
我蹙起眉头,“张虎呢?”
“小舅舅他也被抓进去了……”张琼玉嚎啕大哭,“小绛姐姐,你帮帮爸啊,你帮一帮他啊。”
因为早就知道了真相,所以我还算冷静的抽回了手,“这件事情我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再说了,我也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恐怕就是想帮忙也有心无力,你不如去求一求你妈。”
“小绛姐姐。”张琼玉有些惶恐的想要再来抓我的手,被我往后一闪,躲了过去,“小绛姐姐你不能不管爸啊,那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你们有血缘的啊,你不能不管。”
“你的意思是,那不是你亲爸,所以你不管?”我听到这些话,顿时冷下了脸,“张琼玉,你说这番话的时候,想一想这几年爸是怎么疼你的,怎么对你的,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张琼玉被我训的讪讪的,“我也没说我不管,可是我没办法啊,只能来求小绛姐姐你了,你不能不管啊。”
“求我还不如求你妈呢,你妈人脉那么广。”我似笑非笑。
想当年,在我爸之前,张寡妇不知道有多少个姘头,肯定各种身份都有,想救我爸,最起码不会太艰难。
至于张琼玉为什么过来求我,到底怎么想的,我也不得而知。
“小绛姐姐……”张琼玉被我说的有些愣,呆了好大会子才反应过来,“妈说她也没办法,现在整个家里只有你能救爸了,你要救一救爸啊。”
“你想让我怎么救?”我蹙眉看向她,“到底爸是因为什么抓进去的,你知道了吗?判决的又是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就抓着我的胳膊让我救,请问我怎么救?用我自己换爸出来吗?”
张琼玉呆了呆,“因为……因为爸走私垃圾,欺诈消费者,听说要三年以上,可是如果主动赔偿,请好点的律师,可以减刑……”
“那就赔偿,再请好律师就是了。”我耐着性子道。
“可是……”张琼玉欲言又止,“可是家里已经没多少钱了……爸从进去家里就开始打点,铺子也被封住了,新进的货也被扣押了,家里已经没钱了啊。”
“没钱就把你们那个二层小洋楼退租,别的不说,一千块肯定能退出来。”我没好气的道。
以我对张寡妇的了解,那边的实际情况肯定没那么惨,张寡妇才不会把所有的钱拿出来救我爸。
再者,我爸前两天过生日的时候还摆阔,都给张寡妇用上手机了,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山穷水尽。
说白了,就是想拿我当工具使,让我把我爸给捞出来,她们一分钱都不用浪费。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小绛姐姐。”张琼玉似乎没想到我那么绝情,呆了片刻,才楚楚可怜的哭道,“你怎么可以这样,房子要是退了,我和我妈住哪里啊。”
“爸都要蹲监狱了,你还想着舒服的住小楼呢?”我故意睁大眼睛看向她,“你可真够薄凉的,以后爸出来了,知道你这样,还不知道怎么寒心呢。”
说完,我摇着头,“啧啧”感叹着离开了。
“沈绛!”张琼玉见我真是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气的大喊了起来,“你真的要撒手不管了吗?那是你爸啊。”
我头也不回的还嘴,“那也是你爸!”
远远地,我听见张琼玉呜呜的哭了起来,还隐约听到祝天好心的在安慰她,好像还在骂我心冷心毒什么的。
我嗤笑,不以为意,大步回了七巷。
我妈好像也听到了风言风语,正坐在那里跟张晓菲妈妈讨论,见我来了,连忙住了嘴。
“妈,是不是在说爸的事儿?”我放下书包,问道。
我妈见我也知道了,叹了口气,也不再瞒我,“是啊,你爸进去了。”
“说是咋回事了吗?”我坐在了我妈身边。
“听说……听说是你小叔举报的。”我妈脸上布满了愁容,“你说他咋狠得下心的,那再说也是他亲哥哥啊,他好了,你小叔也好啊,怎么就狠得下心来举报的。”
我一下子惊住了,竟然是他……
可是转念一想那天我小叔黑青黑青的脸色,就不意外了,“可能是小叔请爸帮忙,爸记小叔的仇,就不愿意帮他呗,然后……”
我把爸生日那天发生的事儿简单的说了一下。
张晓菲妈妈和我妈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都是命啊。”
要不是我爸对小叔那么刻薄,要不是那天他喝大了说漏了嘴,他至少还能再富裕的生活一阵子。
“现在可咋办,孩子爸进去了,以后对孩子名声也不好……”我妈愁容满面,“要说帮,我们也没法帮,要说不帮,总觉得过意不去,好歹也是孩子亲爹。”
“妈,这事儿就不用你管了,有我爷爷奶奶操心呢,用不着你的。”我低声劝慰我妈。
我妈这才点了点头,回去给人炸鸡排了。
晚上,就听说我爷爷奶奶火急火燎的从乡下赶了过来,想要捞我爸,可是这事儿涉及的挺大的,很多买了衣服的人都不愿意,除了嚷嚷退钱,就是极力要求惩罚我爸。
毕竟是死人的衣服,谁穿过了,估计心里一两年的都过不去。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张虎一口咬死了,这事儿是我爸怂恿的,他是被骗了,什么都不知道。
得亏我爸就是不点头承认,否则一旦认定他是主谋,这判决不可能低于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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