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秋珞雪走了之后,夏子陌又恢复了无聊的状态,每天上朝、批奏折处理政事,偶尔自己跟自己下棋。原本以为,把秋珞雪赶的远远的,他的心就能收回来。事实却是,秋珞雪远了,他的心也跟着远了。
这一日,夏子陌在浮碧亭中跟自己下棋,棋局已经无法吸引他了,他的思绪时不时的会回到第一次和秋珞雪在这里下棋的场景。那会儿正值盛夏,荷花开的旺盛。如今已是晚夏,阳光洒在水面上,依旧波光粼粼,但荷花已经不多见了。偶尔有几朵残荷,在水中摇曳着身姿。荷花虽然落了,但荷叶却生长的很茂盛,远远望去,已经比池塘还高了。荷叶一片连着一片,硕大的荷叶对着太阳茂盛的生长。从浮碧亭的角度往过去,呈弧形沿着池塘生长。
今天正值一个晴天,天空湛蓝,白云堆积在天上,一层层的,像被一刀切开的横截面。云层很厚,仿佛被挂在天宫上的雕饰。湛蓝的天空和厚重的白云,投入清澈的湖面上,与荷叶交相辉映。
如此美景,夏子陌却没有心情欣赏,看着那些都是索然无味的,下棋也没了兴致。
“陛下进来,兴致淡了许多。”金福看着心不在焉的夏子陌说道,他的眉头微微皱着,看不出一点高兴的神色。
夏子陌方下手中的棋子,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有能提起兴致的事情。”
“御乐坊新调了一些曲子,陛下要听听吗?”金福问道。
金福是看着夏子陌长大的,也是真心希望他能好好的。若秋珞雪是女子,他还是很开心夏子陌有一个喜欢的女子。可他偏偏是男子,如此也只能趁早放弃了。
“陛下,臣妾听闻您再此下棋,冒昧前来,还望陛下恕罪。”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出现在浮碧亭,笑语莹莹的说道。
夏子陌无端被人打扰,眉头皱起,十分不悦,看到跟随女子过来的太监,说道:“朕不是吩咐过不许让人过来吗?”
太监听出了夏子陌的怒气,立马跪了下去,说道:“皇上赎罪,奴才……”
“陛下不要怪罪他,是臣妾自己要过来的。臣妾承蒙皇上厚爱,封了贵妃之位,又执掌凤印,他们不敢拦着臣妾。陛下若要怪罪,就怪臣妾吧。”江雨嫣也跪了下来,求情道。
夏子陌撇了那个太监一眼,说道:“下不为例。”
“是,谢皇上。”太监说道。
“都起来吧。”夏子陌的态度显得很平淡。
江雨嫣也感受到夏子陌平淡的态度,为了引起他对自己的兴趣,她起身之后,说道:“陛下在下棋?雨嫣在闺阁之时稍习棋艺,陪陛下下一盘解解闷可好?”说着她主动坐在夏子陌的对面。
“不许做。”江雨嫣的屁股还未挨到凳子,夏子陌突然说道,带着一种不容反抗的霸气。
江雨嫣自然十分尴尬,现在坐也不是不做也不是,刚何况还有诸多下人看着,让她大失颜面。无论她再怎么淡定,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的。
“朕对面的位置,只有一个人能做,除了他,谁都不行。”夏子陌说这话的时候眼前浮现的是秋珞雪在那个位置上冥思苦想着怎么走下一步棋的表情。
江雨嫣是个有心人,把他这句话记了下来,暗暗将夏子陌说的人列为仇敌,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早晚会查到的。
“啪”地一声,是东西从桌上从地面坠落的声音,江雨嫣把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都一股脑的摔了下去,想起在浮碧亭经历的事情,她就很恼火。当然这火不是对夏子陌发的,而是对夏子陌嘴中说的那个能坐在他对面位置的人。江雨嫣到现在都以为夏子陌说的应该是个女子,日后她的调查方向也会是女子。
“去查一查,近来有哪些嫔妃接受过皇上的召见,还有哪些人私自亲近过皇上,一丝一毫的迹象都不许放过。”江雨嫣咬牙切齿的说道,在夏子陌面前那温婉的态度已经完全消失了,与之前判若两人。
已经是日落十分,秋珞雪五人白日的行进速度慢了点,以至于现在距离落脚处还有很远。于是决定在一片林子中停下,晚上在这里露宿。这对秋珞雪完全是新奇的体验,一直表现出兴致勃勃的样子。
“我们不去打猎、捕鱼什么的吗?”秋珞雪那双好奇的眼睛转来转去。
“打猎干嘛?”夏子炎反问。
“打猎还能干嘛,当然是吃了。”秋珞雪没好气的说道,她发现无论自己说什么夏子炎都会有异议,真不该带他来。
“我们还有些干粮,凑活着吃吧,明天到镇上就可以好好吃饭了。”苏慕非说道。
秋珞雪一脸失落的抱怨道:“你们怎么这么没情趣,哪有野外露宿吃干粮的,一点都不配,我看人家都是打猎捕鱼什么的。”
“连京城都没有出过的人在哪里看的这些?”夏子炎不屑的说道。
“我……”秋珞雪差点就脱口而出在电视里看到的,还好及时忍住了,改口道:“我在书里看的,那些侠客什么的,都会打猎的。”
“你想做那些吗?”一直没说话的聂远突然开口问道。
秋珞雪兴奋的点点头,眼中充满期待。或许是这份过于期待的眼神打动了聂远,他说:“走吧,我陪你去。”
“我也要去。”苏慕依听到他们要去打猎,自己也来了兴趣,反正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与其这么坐着,不如找点有意思的事情做。
“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分开行动吧,一组打猎,一组捕鱼。秋大人的两桩心愿就都可以完成了。”苏慕非提议道。
“我和聂石头去打猎。”苏慕非说完秋珞雪就抢着说道,说完就拉着聂远走了。
“我也去。”苏慕依喊到,也跟着两人走了。
最后就只剩下苏慕非和夏子炎了,他们也不用选了,苏慕非无奈的说道:“看来我们只能捕鱼了。”
“不要,本王又不是渔夫。”夏子炎嫌弃的说道。
“本皇子也不是渔夫。”苏慕非说道,两人相视一眼,随即无奈的笑了笑,捕鱼就意味着要下水,今天有他们两个忙的了。怪不得秋珞雪机智的先跑了。
“聂石头,我的信什么时候能送到京城啊?”秋珞雪一边往树林的深处走一边问道。
“信,什么信啊?”苏慕依问。
“我们离京城还不是太远,算算日子今日也该送到京城了。”聂远回答的是秋珞雪的话。
远在京城的夏子陌从影卫手中收到一封信,据说是秋珞雪写给他的,收到信之后他放在一边没有看。但眼睛却时不时的落到那封信上,这表明他心里是很想看那封信的。
如果你在一个孩童面前面前放一块诱人的糕点,同时你又告诉他不能吃这块糕点。糕点散发出来的香气一直萦绕在他的鼻翼间,诱惑着他的味觉。于是这个孩子就不能再专注了,他会时不时的去看那块糕点,但因为不能吃,他就只能看看。可正因为吃不到,在他的眼中这块糕点便越发美味,他便更加想吃了。
现在,秋珞雪寄来的信,对夏子陌来说,就像孩子的那块糕点。他想要拆开信去看看里面的内容,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他要利用此次机会,淡化对秋珞雪的感情。作为一国之君,他能做许多常人做不到或不能做的事,但他不能爱上一个男子;作为一国之君,他能拥有许多常人无法拥有的东西,但他无法拥有秋珞雪;作为一国之君,他必须承担起他的责任,为了那个责任他不得不舍弃一些东西,即使是他最珍惜的,也不得不舍去,比如秋珞雪。
夏子陌看着放在面前的信,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朕竟然会喜欢上一个男子,世人定会觉得朕可笑吧。可朕……却觉得那种感觉很好,以至于不想放弃。”
视线再次落在那封信上,夏子陌最终还是忍不住拆开了它。开头的第一句写到:离开京城的第一天,想它。
这封信没有题头,没有落款。字体看上去有些幼稚,上面还会有错别字。不过这也不怪秋珞雪,古代是写繁体字的,她虽然已经很认真的学习,很认真的纠正自己的写作习惯,但有时还会下意识的写简体字。习惯这种东西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更重要的是她相信夏子陌的理解能力,应该是可以读懂的。
“字体真是越来越难看了。”明明是嫌弃的话语,但夏子陌说话的时候嘴角却含着笑。看到这个字体仿佛看到了秋珞雪一般。
秋珞雪写这封信的时候是离开京城的第一天晚上,坐在客栈窗前的书桌边,在昏暗的灯光下,冥思苦想着该如何写这封信。她咬着毛笔的头,看着空白的纸张,月光撒在纸面上,她的影子也落在了上面。
是因为这个缘故吗?因为这个缘故,夏子陌如今看这封信的事后,才会觉得上面有秋珞雪的身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