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剑走偏锋:薛师的“趣闻”(1 / 1)

上官婉儿 故山丘 3306 字 1个月前

宫中的局势暂时稳了下来,皇嗣仍是皇嗣,只等合适的机会主动把这个头衔摘下来,武氏宗族不再当他是一种潜在的威胁;女皇则极力施展着平衡之术,无论是前朝,还是内廷,她从不担心出现纷争,相反有冲突、有矛盾,她的地位只会更加稳固,大多的时候,她奉行以柔制刚,唯独在复辟李唐上,保持着始终如一的强硬。

人前无坚不摧,人后却也与寂寥如影相随,儿女不亲近、朝臣有二心,身边每一个人都暗暗与她较着劲儿,女皇只能在枕席之间求得一丝安慰,征服和被征服犹如一场游戏,她自诩还玩得起。只是追随多年的薛怀义俨然成了鸡肋一般的存在,御医沈南璆也很快失去了吸引力,世间男子竟无十全十美,女皇时不时会这样感叹,孔武有力的不通文采,斯文儒雅的却又刻板无趣,难道公卿子弟之间就没有出类拔萃的人物?真是恨不能颁下一道制书在全天下挑选可用之人,同样是天子,他们可以后宫三千佳丽,我为何不能寻几个赏心悦目的放松身心?武曌牢骚满腹,只是终究不是能摆上明面的事情,她忍了又忍,这把火才渐渐熄了下去。

这一日,武曌在婢女的侍奉下早早安了寝,没有足够的精力便无法应付第二日朝堂上那些唇枪舌剑,她可不想满脸倦容出现在御座之上。

春樱被赐给武承嗣后,一直是婉儿在暂代她的部分职责,女皇不准备提拔旧属,更不打算启用新人,婉儿的地位看着是愈发高了,心里却很清楚这是女皇有意为之,昔日的春樱自我膨胀得过了头,如今让婉儿独大,不过是捧得越高、摔得越惨。

这是婉儿面对的危机,提醒着她必须收敛言行,可为了出奇制胜,她顾不上这些了。

女皇歇下不多久,婉儿看完一份地方上报的农桑税赋细目,正打算回住处,匆匆有内侍前来,附在她耳边一阵嘀咕,婉儿面色从容,眼中却亮了一下,“我知道了,这件事我去处理。”

通传内侍没想到这个烫手山芋这么容易就扔掉了,暗自得意自己交际的手腕还不坏,笑着离开了。

婉儿的笑则是在心上:太平公主期盼已久的“东风”这不说来就来吗?

从书案前起身,吩咐了几句,也不带随从,只身一人朝寝宫外走去。

到了宫门前,果然看到僧侣打扮的薛怀义原地踱步转个不停,旁边另有一名内侍正点头哈腰哀求着:“薛师,薛师,您老稍安勿躁,这都晃了三十好几圈了,小人眼晕不打紧,您老可别累着!”

薛怀义全无心思同他搭话,依然我行我素踱着圈子。

婉儿上前,先是对着薛怀义行了礼,接着对他身侧焦头烂额的内侍挥一挥衣诀,“退了吧,薛师若是你能哄好,你早就混出息了!”

这内侍年纪不大,但入宫却有了一些年限,此时涨红了脸,“内舍人会哄,小的求之不得。”

婉儿笑道:“你莫要不服气,我还真能哄。”停了下来,看一眼随时都会发作的薛怀义,又说,“不过你学不来,我也不教,还不回去掌好你的灯?”

内侍悻悻然从了令。

“你哄我?!殿内的女皇你都哄不住,说什么大话能唬住我!”薛怀义今日吃了火药无疑。

婉儿当然不生气,笑得又轻又淡,“甚是可惜!如今怕是那个能哄着女皇高兴的人不再是薛师了,毕竟后来者居上的事情也是极其正常。”

“我就知道是这样!我要见女皇,她凭什么不见我?今日我非见不可!”薛怀义无理取闹的样子像个撒泼的市井妇人。

婉儿拿出公事公办的口吻:“薛师若是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今晚还请速速回去,女皇已经就寝了,她不方便见您。”

这显然不是能让薛怀义满意的答复。

“这样就想打发我,上官婉儿,你踩低拜高,这是欺辱到我头上了吗?”

“薛师说的哪里话,您若是都自降身份归进‘低’的那一档里,婉儿怕是连尘土都不能算了,说什么欺辱不欺辱,在女皇面前,我们不都是她走过的桥、铺过的路?”

薛怀义瞬间被凝住不动,好一会儿才说:“我现在对她来说已经无用了,是么?你是这个意思吗?”

“薛师是国之栋梁,修筑明堂这样的功绩更是永远抹杀不了,只是女皇身边也需要有嘘寒问暖的人。”婉儿的话说得十分委婉,可听在心里就是另一种滋味了。

“沈南璆在里面是不是?”薛怀义说着争风吃醋的话,实际上却是恼羞成怒,“他除了一身药味儿,还有什么?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就那副身板,怕是也不中用!”

婉儿侧了头,偷笑一下,马上正了颜色,“薛师今晚还是先回寺去,下回沈御医若是不在,我给您通个气,也省得叫您白跑一趟。”

似乎是设身处地为薛怀义着想的话,却彻底激将到了他,这腔仇怨憋着委屈,发泄出来又失了面子,只好装狠斗勇,恶着声说:“你们都等着瞧!我绝不会就这么罢手,任她是谁,想过河拆桥,那就一道溺进水里去!”

“休要高声!小心吵到殿中人。”婉儿朝紧闭的殿门望去,提醒道,低了低音调又说,“出家人哪来这么大的戾气!薛师的修为看来还得加强。好歹是一寺之主,可别辱没了佛祖!”双手合十,冲他一句,“阿弥陀佛。”

这分明就是火上浇油,薛怀义跳脚道:“你狠!一门心思想看我笑话很久了,是吧?今晚我自认倒霉,他日再见,你可别落下什么把柄在我手里!”嘿嘿一笑,“想想当初的薛驸马,便是你往后的下场!”

婉儿点头:“受教了!”回以一声冷笑,“薛师即使不亲口提,我也忘不了。您不过动动小手指,薛驸马便命丧黄泉,您的能耐,我从不质疑。天黑,请您慢行,毕竟夜路走多了,也会碰上鬼的。”

薛怀义浑身一僵,他虽被迫入了空门,可对鬼怪神灵并无敬畏之心,也不信因果循环,此时寒意骤生,完全是因六神无主,失了方寸。身为男宠,他比谁都明白,女皇的青睐是他唯一的倚仗,别看他平常待人颐指气使,说白了都是掩饰。

婉儿见他暗自发呆,心知这番交谈发挥了效用,目的达成,她懒得再费口舌,象征性拜一拜,先行折回殿中。

次日武曌退朝之后,问起昨晚殿外似有喧闹之声,婉儿如实回禀,说薛师来过。

武曌问她:“他有事吗?为何没让他进来?”

婉儿小心应对道:“事情倒是没有,薛师只是一门心思要见您。宫人告诉他,您已经歇了,他依旧不依不饶,大有硬闯的意思。这种情形下,奴婢当然不能让他进来。其实起初,奴婢本打算请他入殿,只是他没给奴婢说话的机会。”

“你做的对,我的寝殿岂是让人说闯就闯的?他也太不像话了,该来的早朝无故缺席,没有传召却又自作主张,不说夜间我已就寝了,即使凑巧空闲着,也没有他想见就见的道理。”武曌有些上火,从来都是她用强,哪里轮得到别人恃宠而骄。

婉儿端了茶碗,替薛怀义说起话来:“早朝也就罢了,薛师身兼数职,也不在必须出列的班子里,很久没来觐见陛下也是情有可原,奴婢听闻薛师领了一群和尚在白马寺操练武艺,想来该是在为陛下准备惊喜,看在他还算有心的份上,昨夜的无礼之罪请陛下赦免。”

武曌一手推开面前的茶碗,从袖中扔出一份奏折,重重摔在了桌案上。

“他岂止只是无礼,你自己看。”女皇这回是真动了气,听了婉儿的袒护之言,更加坚定了不能姑息养奸的决心,“这是今日早朝御史周矩弹劾他的折子!”

婉儿去拾奏折,其实这折子的内容她不看也知道写了些什么,周御史的做派真是雷厉风行——昨晚薛怀义走后时辰已经不早,她暗中联系上周矩则就更晚了,看来是熬了通宵赶出来的折子!

一面装出看得仔细,一面表现出震惊,“若说薛师行事霸道,奴婢倒也相信,这般英伟的人物当然有特有的脾性,可是周御史折子上居然说薛师四处作恶、殴打乡民、调戏良家女子,甚至在寺庙中招兵买马、教授兵法,这可就匪夷所思了……奴婢原以为,薛师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捍卫佛法而已。如果弹劾的内容属实,薛师真是有负陛下宏恩。”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白白浪费我一番苦心。”女皇痛心疾首道,“这些年我待他实在太宽容了,没想到也是个喂不熟的!我指望着他知恩图报,没想到却是在养虺成蛇!”

婉儿赶紧去安慰:“陛下,您消消气。奴婢知道您这是恨铁不成钢,关怀越深越是责备过甚,您了解薛师,他是性情中人,再说关于他的趣闻还少吗?您索性把这些都当成趣闻来看,朝中大臣习惯了上纲上线,可陛下您总有独到的见解。”

“什么趣闻?哪里有趣了?”女皇并不容易被糊弄,相反追问说,“他除了斑斑劣迹,谈何趣闻?你倒是给我讲一桩,我若是发笑了,便恕他无罪!”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或搜索热/度/网/文《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