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暖把周子阳和梅琳的恩怨大致说了,梅朵听得直摇头,“居然是这样,难怪我总觉得我二姐夫和二姐不像夫妻,冷冰冰的,话也不怎么说,敢情是挂名夫妻啊!”
“那我二姐夫……你师父是不是以后不回来了?”
“当然不回你二姐那了,你二姐骗了我师父那么多年,我师父以德报怨养了他们娘仨十二年,已经仁至义尽了,他得过自己的生活。”江小暖说道。
梅朵点了点头,“这事确实是我二姐不地道,唉!”
其实她还想说,但凡她二姐争气些,别总听梅娇和梅老太的揣掇,或许挂名夫妻也能变成实际夫妻的,毕竟她二姐模样还是不错的,作风也正派,就是耳根子太软,总听娘家人揣掇,搞得周子阳和她离了心。
江小暖叮嘱道:“这事你别管,随你二姐闹,她不就是心疼长期饭票没了嘛,哼,我师父花四百块给她女儿买了饭店的工位,凭郑曼青的工资,一家三口的生活肯定没问题,她是贪得无厌!”
那次在周家吃饭,梅琳的作派太膈应人了,小家子气,这种女人怎么配得上她师父?
“我肯定不管,我和他们早没关系了。”
梅朵神情冷漠,梅娇死的时候,她还有些唏嘘,但也只限于此了,她不可能再和那个吸血虫家庭沾边的。
一晃到了十二月,海城的冬天又湿又冷,陆寒年弄来了不少煤饼,江家的炉子天天都有火,屋子里热烘烘的,往常江大宝冬天总是长冻疮,裂开一道又一道茬,血淋淋的,今年却一点冻疮都没长,手上也干干净净的,
江老太已经在准备年货了,今天买一点红枣,明天买一些带鱼,还有红豆葡萄干桂圆瓜子花生糖果等,就像仓鼠一样,每天准备一点点,就能过上丰盛的大年了。
海城也处处都飘着年味儿,大家都在准备年货了,弄堂里四处都飘荡着酱鸭咸肉的香味,陆寒年从乡下弄来了不少肉和鸡鸭鱼,江老太晒了满满一院子,还灌了不少香肠,看到晾衣架上满满当当的咸肉咸鱼香肠,江老太从未有如此充实的满足感。
她活了六十多年,还是头一回过如此丰盛的年,这么多肉呢,可惜不是在村里,她想显摆都找不到人,弄堂里的街坊邻居都不太熟,她也不好突兀地上门显摆。
这段时间,陆寒年和江小暖都挺忙的,年关将至,布匹卖得特别快,陆寒年弄来的那批羊绒呢布都卖光了,他又去了趟羊城,搞来了不少布。
不仅在海城销,还销往了苏省和浙省,不过陆寒年不搞零售,他只搞批发,零售太费时间,批发省时又省力,挣的钱也多一些。
这天,孟凡照常来做作业,带了一袋子香榧,江小暖眼睛一亮,好久没吃到这种干果了,她差点忘记了,现在可不就是吃香榧的季节。
孟凡带来的香榧有三四斤,挺大一袋子,够吃很长时间了。
江小暖拿了颗,香榧是椭圆形,两头尖尖,一头的尖尖上有两个小眼,像眼睛一样,对着小眼按下去,香榧壳就裂开了,露出里面的黑衣,如果是今年的香榧,且炒制工艺好,这层黑衣会自动脱落,露出里面金黄的果肉。
她拿的这颗很不错,果壳一裂开黑衣就脱落了,金灿灿的果肉散发着异香,嚼着松香可口,而且不油腻,也不会上火,前世江小暖就很喜欢吃香榧,所有的干果里,她最喜欢的就是香榧了。
只是香榧价格太贵了,有一度炒到了二百多一斤,最便宜时也要一百来块,前世她只能偶尔买一点吃。
“这个多少钱一斤?在哪里买的?”
江小暖连着吃了几颗,每颗都特别香,吃得停不下来,三四斤估计吃不了几天。
孟凡见她喜欢,立刻殷勤道:“小暖你喜欢吃哪用得着买,包在我身上,要多少有多少。”
“你哪来的?”
江小暖斜了眼,香榧是越城的特产,虽然越城离海城不远,可现在交通不便,不是那么容易买到的。
“厂里发的年货,我让我爸多弄些,往年家里的都吃不完坏了,今年的全给你,我家没人吃。”孟凡笑眯眯地说。
江小暖心思一动,她想起来了,机械厂逢年过节都会发节礼,年货东西是最多的,往年的年货都是香榧,当然只有在职工才有,吴柏寿能发不少,吴老头就没有。
她还知道,这些香榧其实是陆志国弄来的,因为陆志国老家就在越城,而且还是生产香榧的那个地方。
越城也不是所有地方都能种香榧的,这种果树生长环境要求很严格,只有高山之上才能结果,陆志国的老家就是香榧之乡,实际上就是山沟沟。
陆志国和孟厂长关系好,每年都会帮老家销香榧,机械厂人多,一个年礼就能销不少香榧,所以,陆志国在老家地位特别高,每次回老家都是衣锦还乡,倍有面子。
但其实老家人不知道,陆志国通过这批香榧赚了不少钱,中间收取差价,他可没什么家乡情结,给老家人的报价是最低的,每年发年货他都要大赚一笔。
没想到今年居然又是香榧,这陆志国果然还没死心,妄想在孟厂长面前复宠。
哼,做梦!
江小暖冲孟凡勾了勾手指头,孟凡眼睛一亮,殷勤地凑了过来,“小暖……你要不要看电影?”
还没说完,脑袋上就被敲了一字典,孟凡委屈地摸着脑袋,还是没舍得离开,腆着脸等着江小暖询问,就算敲他脑门他也乐意。
“那年货是陆志国弄来的吧?”
“小暖你咋知道?就是陆怀年他爹弄的,我爸本来不想要香榧了,陆怀年就托我求情,我和我爸说的。”孟凡有些得意。
以前他觉得爸爸不爱他,但现在他发现,其实他在他爹心里还是蛮要紧的,一说就管用了,可见他这根独苗苗有多重要了。
脑袋上又被敲了一字典,江小暖咬牙切齿地瞪着这憨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