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斐翼无不苦涩地说道:“所以,我也该死是吗”
阴馥淼一下子停住了癫狂的姿态,她微垂着头,慢慢转头看向司空斐翼,她眼中仇恨的火焰慢慢褪去,微微惘然,然后渐渐生出坚毅的眼神,说道:“除非你与司空家族断绝关系,从此不再姓司空。”
司空斐翼摇头道:“那不可能。我身上流着的是司空家族的血。”
阴馥淼道:“那就别怪我放弃你了。”
司空斐翼慢慢蹲了下来,垂头看向地面不语。
有些人看向司空轩琅,在司空斐翼失神的时候进行反击是最佳时机。
但司空轩琅却摇了摇头,他不是君子,没有不能胜之不武的信义,只是他认为自己的实力不需要趁人之危,他更想看到的是司空斐翼的忏悔。
“哈哈哈哈哈”司空斐翼放声大笑,声音越来越大,人们都沉默了,他们好像听出隐匿在笑声中的哭腔。
阴馥淼身子一颤,凄然一笑,她也蹲下身,丧气地说道:“你恨我对吗”
司空斐翼不否认道:“是啊,我好恨你,也更恨自己,恨自己为何爱上了你,可现在,我已经为了你负了天下人”
阴馥淼闻言动容,她眼圈红了又红,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在外人看来此处无声胜有声,她此时的沉默远比之前的柔情蜜语更感到真挚,大家都相信这是真实的情感。
司空轩琅此时才说道:“司空斐翼,你可有后悔”
司空斐翼转头看了看阴馥淼,却慢慢站起身来,说道:“不,不后悔。是,我是因爱生恨,但无论爱也好,恨也罢,都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不需向天下人交代”
最后,他很硬气地说道:“所以让你们失望了,我不后悔,今日知道的真相不会影响我最初下的决心。”
场上的人们都为之一滞,气氛也为之一凝。很多人心里都在想这四皇子怎么这么倔强,自己非要一条路走到黑
而狄莫芸知道,他无法回头了,尽管知道自己前进的动力有多么可笑,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迎难而上。就好比一辆急速行驶的车,即便突然熄火了,车也会因为惯性向前倾走。
司空轩琅却难掩失望,深叹一口气道:“我没指望你会悔改,我说这么多只想告诉你,你错了。”
司空斐翼紧抿着嘴唇,紧攥着拳头,昂首说道:“我错了又能怎样”
“这儿全是我的人我虽然错了,但我赢了。你尽管占尽了天理,但终究还是输家”司空斐翼冷笑道。
司空轩琅一方的人们都有些恐慌了,他们这才正视自己眼前的处境,是啊,司空斐翼说得没错,己方尽管有燕青逸执掌的影夜卫和隐翅派,但真正的主力燕家军已经被狄家军反水控制住了,而狄家军却被司空斐翼操控
就算燕青逸能抑制住费钰的反攻,但架不住狄英逍带来的人马的冲击,若如此全面以硬碰硬的话,己方会吃很大的亏啊
温大人跟毕大人窃窃私语道:“情况不妙啊”
然而司空轩琅神色淡然,不疾不徐道:“我早就知道狄英逍会背叛我们,所以我委托穆家和华家保护我们。”
别说别人吃惊,就是狄莫芸也吃了一惊,穆家她吃惊地看向司空轩琅,你怎么没跟我说过还有这样的安排
司空轩琅瞥了狄莫芸一眼,转眼看向尤空道:“让他们出来吧。”
尤空走向延庆宫的两趟阶陛中间的雕有百龙戏珠浮雕的御路石旁,朝御路石拜了一拜,轻声道:“得罪了”然后纵身一跃,跳到了御路石中间,他的眼睛下方正对着一颗宝珠,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铁制的钥匙,他把钥匙朝宝珠怼去。
宝珠居然动了,往里深陷,钥匙杆部已经完全插了进去,只露出钥匙柄。尤空做完这一切后又跳回了原地,来到一层台阶右侧的望柱旁,伸出双手把望柱上的龙狮掰了过去。
那头龙狮一转过方向,阶陛开始颤抖,司空轩琅突然大声说道:“大家都小心”
人们不明所以,但很快发觉自己脚下的台阶有裂开的趋势他们慌忙退后,就听着“轰隆隆”的声音,眼看着完整的御路石板一分为二,向左向右撕裂并平移过去,很快,中间撕开了很大的口子,出现人们眼前的是幽深的地窖。
人们再朝地窖深处看去,“这还有地道”温大人猛然惊呼一声,然后想了想,恍然大悟道:“老夫知道了,定是戴家与华家在还未建国时为先帝召集一批工匠秘密建成的。”他提醒毕大人道:“你还记得当时的动静不,京城里一下子涌来了大批工匠”
温大人一直都是京兆尹,他对京城里的动静很清楚,可毕大人就想了很久才慢慢点头道:“有点印象。”他沉吟一番道:“若真如你所言,那么除了皇家,也就戴家家主与华家家主掌握开启这条地道的机关。”
毕大人的意思很明显,这里显然有戴家或是华家人参与,不然这条地道根本打开不了
英华公主这时说道:“我知道有这地道,但我手里并没有打开地道的钥匙。”
众人都明白了过来,不是华家,那就是戴家了,没想到戴家为七皇子夺嫡也出了一份力
姥姥也参与这场斗争了狄莫芸心道,同时她看向相沁,用眼神询问相沁她是否知道此事。
相沁摇了摇头,表示这事她并不知情。她道:“奴婢都不知御路石上的龙珠竟有如此玄机”
是啊,连这地道的秘密都不知道,又怎能知道戴家人的计划。
狄莫芸想得更多,司空皇族居然把皇宫地道的钥匙这样重要的东西交给戴家保管,那得是多大的信任,相当于把自己的后路交给了戴家
戴家与司空家族到底有怎样的交情,这里面的事肯定不简单狄莫芸心道。
但是目前的情况容不得狄莫芸深思,她和众人一样朝地道张望着,盼望着援兵的到来。
然而地道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更是空无一物,哪里有人。
尤空变了脸色,朝地道处高喊道:“可以出来了”
可是地道还是静谧得可怕,唯有阵阵回声让人们心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