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沁愣了下,结结巴巴地问道:“相沁姐,您这是”
相沁难得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说道:“小姐训过我了,也许是我心胸太过狭隘了。”
雨沁心道:小姐究竟与你说了什么,让你对我的态度转变得这么大
相沁见雨沁狐疑的神色,想了想说道:“小姐很信你,既然如此,那我也信你,因为我信小姐。”
雨沁叹了口气,神色反而放松下来,说道:“我知道姐姐您把小姐看得很重,甚至比自己性命还重要,虽然世间不乏忠心护主的奴隶,但依我看您和小姐之间的感情不像是纯粹的主仆之情。”
相沁道:“我与小姐共同经历过了很多事,不是一般的主仆情谊可比拟的。”
雨沁也坦承地说道:“我知道,所以我承认有时候我会很嫉妒。”
相沁非但没有介怀,反而舒展了笑容,是感到轻松的微笑,她再一次说道:“我们和好吧。”
雨沁低着头笑了,说道:“我从来没有怪过你的,真的。”
相沁像大姐大一样揽过雨沁的肩膀,说道:“姐姐有时候会很泼辣,但绝对不是真心针对你的,相信我。”
“嗯,相信。”雨沁继续低着头笑。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会帮你。”相沁越发有大姐头的架势。
雨沁这回抬头看向相沁,鼓起勇气道:“我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对王爷是不是喜欢,对九皇子更是不敢细想。”
相沁想到了陈放,一想到他,心里既甜又酸,甜的是回忆,酸的是思念,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也不知他过得怎么样,她不由得露出落寞的神情,悠悠地说道:“等日子久了,你就清楚喜欢一个人的滋味是什么样的。”
雨沁看着相沁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心上人了,她问道:“我们有权利与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吗”
相沁转过头看看雨沁,沉默了。是啊,连自由都没有,又怎能拥有爱情她深吸一口气,决绝道:“那就不要好了”
雨沁静了静,哪位少女不怀春,连相沁也不例外的,可见她说这话时心里有多苦闷
雨沁低下头说道:“就因为我们身份低贱,所以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爱人。”她接着用更小的声音说道:“我从小就见过不少婢女被主子配给姑爷当小妾,为的就是帮助主子拉拢姑爷的心。”
相沁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接着她摇头说道:“我们的主子绝没有这份心思”
“我知道。”雨沁点点头,说道:“所以我想要不要主动争取,因为王爷对小姐实在是淡漠。”
何止是淡漠,说是厌恶都不为过。
“他们之间的感情不需要我们操心。”相沁严肃地说道:“雨沁,我们的小姐是有骨气的,我们也要有骨气,不可用这样的方式去帮她”
相沁咬着嘴唇,重重地点头,表示明白了。
相沁笑道:“而且我相信从今以后他俩的感情会越来越好”
雨沁愣道:“嗯为何”
相沁咧嘴笑道:“今天是王爷诞辰,这便是一个契机”
今日王爷过生日,本来是件喜事,但无人庆祝,为何,因为今日还是惠妃娘娘的忌日
王爷缓走在后花园中的羊肠小道上,走到院中靠西边的僻静的角落里。他身边没有人,连平日不离身的尤空也消失了,他独身一人站在一座碑前,碑上刻的是亡母之墓,可碑后面并没有坟包,只有一面宅院的围墙。
原来这是无坟之碑。不过它的旁边栽着一棵桃花树。
漫天粉色的桃花花瓣在飞舞,洒落在碑上及司空轩琅的身子上,他慢慢蹲下来,轻轻摸着碑文,说道:“娘,桃花开了。”
一股风吹来,更多的花瓣被吹落到他的身上,他不为所动,因为他认为那是母亲对儿子温柔的抚摸。
“娘,我来给你烧纸。”司空轩琅说着便拿出一只铜盆,放到碑前,放了一堆印有桃花瓣的冥纸,点燃白色蜡烛,再用烛火点燃冥纸,然后将蜡烛吹灭,看着铜盆里愈烧愈旺的冥纸,看着灰烬与花瓣环绕着飘散到天空中。
看着看着,司空轩琅流出了眼泪,也不知是被烟熏的,还是想到了伤心事。
“娘,都说儿的生日是娘的苦日,为什么我的生日却是娘的忌日”司空轩琅悲伤地说道。
“娘,太子倒了,皇后自杀了,可为何我开心不起来”司空轩琅说道。
无人能回答他,即便目前是活着的母妃也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
司空轩琅轻叹一口气道:“我本以为扳倒太子是很不容易的事情,没想到狄家的反戈一击竟一举击倒了他,我白谋划了这么多年。”
司空轩琅心里空落落的,就好像在拳头蓄势待发的时候却发现敌人消失了一样感到茫然,隐约觉得很不安。
“仔细想想,皇后姜氏家族也没甚实力,总觉得真正的仇敌不是他们。”司空轩琅呢喃道。
“娘,我看得出来父皇有意栽培我,可是我不知该不该争”他顿了顿又说道:“但不管怎样,我必须要拉拢一些有实力的人为我所用。我起码要自保娘,你会支持我的吗”
司空轩琅看着碑文,微微颤动着睫毛,说道:“娘,我好累。”说完他头靠在碑上疲惫地望向桃花树上抖动不止的花枝。
“王爷睡着了吗”在不远处的一棵树的背后站着柳嫣和她的丫鬟,她望着王爷的后背心疼不已,问丫鬟道。
丫鬟也不确定地说道:“可能在眯着吧。”
“别被风吹出风寒来。”柳嫣担忧地说道。
“那我们去叫醒他”丫鬟说道。
“别。”柳嫣阻止道:“王爷不喜这个时候有人打扰他。”她想了想,吩咐道:“你去叫人准备姜汤,等王爷回书房时我给他送去。”
“是。”丫鬟领命而去。
司空轩琅坐在碑座上发呆了近一个时辰,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绕着碑座撒了一圈桃花酒,对着石碑又拜了三拜,最后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