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亦方点了点头，神情淡漠，完全没有受宠若惊的神情，哪怕一丝惊喜的表情都没有，他说道：“劳烦殿下代老夫向圣上禀报，老夫如圣上所愿，一切安好。”

司空轩琅想了想又说道：“父皇还给我们赏赐了许多奇珍异宝。”

狄亦方这才猛地转头看向司空轩琅，面上掩不住惊讶地说道：“圣上竟然赐你礼物”

司空轩琅冲狄亦方笑了笑，又一次表示默认。

狄亦方不是势利之人，也不是贪慕虚荣之人，他之所以有如此反应是因为圣上的做法大出乎他意料。

狄亦方盯着司空轩琅问道：“为何”

圣上为何这样做一个一直都不受宠的皇子为何突然受到了圣上的恩宠，这样的恩宠背后究竟有何目的

司空轩琅明白狄亦方的困惑，但他故意装傻道：“父皇说小婿好歹是王爷，应有足够的赠礼才是对皇亲国戚的重视。”

这回轮到狄亦方开始踱步，他也绕着凉亭走了一圈，当他回到原位时，看向司空轩琅的眼神里多了几许凝重，他问道：“你自己如何想的”

司空轩琅道：“您也知道小婿我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所以有没有父皇的态度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他停顿了下，意味深长地说道：“但对您来说似乎很重要。”

狄亦方点头承认道：“没错，很重要。”

司空轩琅笑了，露出胜利在望的笑容。

一个受冷遇多年的皇子突然得到圣上大量的赏赐，一般大臣会认为这或许是圣上对儿子的亏欠作出的补偿，而狄亦方不会这么认为，他了解圣上，一个杀伐决断，坚执不从之人是不会后悔做出的任何决定，连后悔之情都没有，何来补偿之意

可是圣上就是这样做了，做给真正聪明的人看，或者确切的说就是做给狄亦方看的，不然也不会特意让儿子给亲家带声问候

但狄亦方不明白的是，这是圣上临时起意，还是早有此意若是前者，圣上是做了草率的决定，胜算不大；可若是后者那圣上真是铁石心肠

狄亦方的眼神变了又变，他向司空轩琅隐晦的说道：“圣上对你的看重远超其他皇子”

司空轩琅收起了笑，低头低语道：“小婿知道。”

狄亦方问道：“你早就知道”

司空轩琅摇头道：“不，最近才得知。”

狄亦方点点头，叹息道：“这是圣上的良苦用心，你要理解。”

司空轩琅闷声说道：“于理我理解，可于情我还是接受不了。”

狄亦方沉默了一会儿道：“等你以后为人父时便就懂得了。”

司空轩琅顿时哑口无言，他轻轻点头，不再看向狄亦方。

二人听着风声，看着树影，过了好一会儿，司空轩琅才张口问道：“不知岳父您是何意”

狄亦方又深深的长叹一口气，然后才慢慢地说道：“老夫敢不从圣上的意思吗”

司空轩琅道：“不，小婿不要岳父您的勉为其难，不管您如何选择，莫芸都会是小婿一辈子的妻子。”

狄亦方“呵呵”一笑，说道：“老夫哪里会勉为其难老夫还要感谢上苍给我指明了一条大路，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司空轩琅郑重地朝狄亦方作揖道：“先谢过岳父。”

狄亦方摆了摆手，说道：“现在说谢有些言之过早，老夫先丑话说在前头，你一旦负了恩义，老夫必背弃盟约。”

司空轩琅点点头道：“合理，小婿无话可说。”

狄亦方这才勉强笑了一下，问道：“录音机你带了吗”

司空轩琅一边从自己宽大的左袖里掏黑盒子，一边说道：“带是带来了，可是不知该如何使用。”

狄亦方也从自己的袖口里拿出一模一样的黑盒子，说道：“没关系，老夫教你。”

司空轩琅有些意外，但恭敬地说道：“多谢指教，请”

狄亦方便手把手地指导道：“这只黑盒子上方正中央处为话筒，而下方则有一处按钮为开关键，一直按住它对准话筒说话直至说完再松开它即可完成。”

司空轩琅认真地听完后又自己独立尝试了一遍，果然从自己的黑盒子里听到了方才录下来的声音，他不由得惊叹连连道：“真是称奇道绝之物，也不知是哪位旷世奇才所做”

狄亦方也不知道录音机是自己爱女发明的，也跟着感慨道：“是啊，当年默家为我方军队发明了望远镜和狙击弩时，老夫就想默家子弟真是能人异士，假以时日，定会成为国之中流砥柱”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司空轩琅就此把默家记在了心里，许多年后，他对默家抱有十分矛盾的情感，一方面重用着默家子弟，一方面又打压着默家教派，彻底诠释了什么叫做对立统一的概念。

狄亦方和司空轩琅对录音笔轮番称赞一遍后，开始了正题。司空轩琅道：“岳父，小婿为晚辈，理应先抛砖引玉，所以让您承让了。”

狄亦方见司空轩琅礼数周到，欣然点了点头，说道：“好。”

司空轩琅与狄亦方面对面站着，俩人手里各都拿着一只录音机。

司空轩琅按住开关键，抬起胳膊将黑盒子的话筒对准薄唇，与此同时，狄亦方也按下了自己的录音机的开关键，见司空轩琅义正辞严地说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司空轩琅于天兴二十二年五月初五与岳父狄国公结为盟友，休戚相关，荣辱与共，戮力一心，统筹大计，待我成就大业，必许狄家百年兴旺，千年不坠，与国同在。若有违此誓，将此物布公天下，广而告之，人人皆可讨伐鄙人，遗臭后世”

狄亦方紧跟着说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狄亦方于天兴二十二年五月初五与七皇子殿下结为盟友，休戚相关，荣辱与共，戮力一心，统筹大计，我等愿以七皇子殿下为主，甘为臣民，不有二心，身先士卒，肝脑涂地。若有违此誓，将此物布公天下，广而告之，人人皆可讨伐鄙人，遗臭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