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英遥也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地。
过了一会儿,狄英遥觉得实在无话可说,就站起身来,说道:“妹妹该睡了,我先走了。”
狄莫芸也赶忙站起来,跟着狄英遥后面打算亲自送其至门外。
狄英遥走了几步后,又停了下来,转身对狄莫芸说道:“对了,司空轩琅有个侧室姓柳,与我也算是熟识,你进门后可以与她多走动走动。”
狄莫芸微扬着眉毛,看着极力装出不经意的样子的狄英遥,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狄英遥转回身继续往前走。
“等等。二哥你有东西忘拿了。”狄莫芸唤住狄英遥道。
“知道,拿药。”狄英遥说着从相沁手里接过了药包。
“不是。”狄莫芸摇头道:“你在这里等下。”说完她转身走进了里屋,不一会儿的功夫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一样用绛红色的丝绸帕子包裹着的东西。
狄英遥皱着眉头看向那块红帕子。
狄莫芸没有说话,只是把帕子的四角一一掀开,逐渐露出了里面的真容。
狄英遥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他盯着那件东西半天都没有说话。
“它怎么会在你这里”狄英遥终于忍不住问道。
狄莫芸解释道:“这是几年前柳王妃托我还给你的东西。可我怕你多想,就迟迟未交还给你。如今,我也要嫁人了,这东西我也不便私藏了,只能完璧归赵。”
原来那是当年柳王妃在皇宫墙外交给狄莫芸的黑珍珠耳坠。
狄英遥慢慢地伸手将其接过来,更是面红耳赤的小声说道:“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啊。”
狄莫芸笑笑不答。
狄英遥没敢再看狄莫芸,慌忙将耳坠收起来,转身欲疾步离去。
“二哥”狄莫芸叫了一声。
狄英遥顿住脚步,他没有回头,背对着狄莫芸问道:“又有什么事”
狄莫芸停了停,鼓起勇气道:“失去爱人后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狄英遥不说话,就在狄莫芸以为他会彻底拂袖而去的时候,他开口道:“只要不死,时间便是良药。”说完离开了狄莫芸的宅院。
相沁见狄莫芸站在门口发呆,便走上前去问道:“小姐,您为何要那样问”
狄莫芸不说话。
相沁担忧地说道:“后悔了”
狄莫芸有些害怕相沁的七窍玲珑心,问道:“你何以见得”
“若您不后悔,就该和爱人在一起了,何须要问那个问题”相沁低落的说道。
狄莫芸深呼吸,酝酿了半天才缓缓地说道:“相沁,你看连不为朝堂做事的二哥都明白联姻的目的,更何况我父亲和大哥呢他们也一定懂得的,却偏偏不和我说清楚。尤其大哥,还跟我说要帮我逃婚我这才明白大哥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来成全我的爱情,说是拼命也绝不为过”
相沁眼睛红了,说道:“小姐就不能装傻吗后果也许没有那么坏”
狄莫芸摇了摇头,折身回了屋,坐在床头曲着腿,把脚伸进了已捂暖的被窝里,说道:“我不能这么自私”
相沁明白了小姐的决定,一夜无话。
狄莫芸也一夜未眠。
狄家女子要出嫁了,成了整座京城最为轰动的消息。不仅仅庙堂之上的人关心,连街头摊贩也会聊起与之相关的话题。
“真没想到那么丑的女人也有人要,嫁得好还得靠出身好啊”其中卖糖炒栗子的摊贩跟旁边歇脚的卖冰糖葫芦的贩子说道。
卖冰糖葫芦的人把双手交叉塞进袖子里,蹲在那抽抽被冻红的鼻子,说道:“据我所知啊,那女的身体不太好,快不行了。”
“嗯那女的不是被喂得白白胖胖的吗怎么身体还不好了老王,你瞎说的吧”
“我哪有瞎说他们家有一个女婢特别喜欢吃我家的冰糖葫芦,跟我买冰糖葫芦的时候透露出来的秘密消息,说是什么脾虚症,因为那个才会有如此身材,最近好像病得更重了老肖,要不是看在你是我邻居的份儿上,一般人我还不告诉呢”老王翻白眼道。
老肖看老王那样,心里信了几分,再想想老王经常走街串巷,常与从大户人家后门走出来的奴仆打交道,所以这消息也不是空穴来风,心中更信了几分。
“那她还能顺利出嫁吗”老肖小声地问道。
老王一脸神秘地说道:“有可能活不过明晚。”
“啊那后天就是出嫁日了”老肖惊讶地说道。
“嘘你小点声”老王慌忙捂住老肖的嘴巴,说道:“这是个秘密,你可别对外说啊”
“嗯嗯,不说。”老肖点头道。
“谁也别告诉,连你媳妇也别说”老王不放心的又叮咛道。
“我谁也不说谁说谁是小狗”老肖信誓旦旦地说道。
老王这才放心地放下了手。
“你赶紧去卖你的冰糖葫芦吧,不然晚上你家的老婆子又怀疑你私藏小金库了”老肖笑着催促老王道。
“我就藏了,看那臭娘们能把我怎的”老王非常狂妄地说道,但还是回身把搁在墙上的插着冰糖葫芦的草把子拿起来抬在了肩上,头也不回地说道:“走了。”
老肖看着老王走远后讥讽道:“嘴上说不行,身体却很诚实嘛”说完他兴致勃勃地转身跟其他的摊贩聊天道:“据隔壁老王得到的可靠消息,狄家小姐生命垂危”
京城明明很大,但就这么口耳相传,不出一天的功夫,这条所谓可靠的小道消息传遍了京城每一个角落。
自然狄亦方也知道了,他皱了皱眉头,看着眼前一脸无辜的狄莫芸,问道:“这是逍儿的主意”
果然知子莫若父,还没细查就知道谁是主谋。
狄莫芸低头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狄亦方也沉默了,过了许久他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父亲。”狄莫芸将狄亦方唤住,问道:“您不会怪大哥吧”
狄亦方背对着她道:“就这样吧。”说完走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