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沁有些焦急地说道:“小姐,您到底要如何呢”
王疾川也问道:“为师能为你做什么吗”
狄莫芸这才抬头看向王疾川,艰难地说道:“师傅,徒儿有一事相求”
还是那片茂密的芦苇荡,大片大片的芦苇被风吹弯了腰,却也露不出人头,因为芦苇近一丈之高
六爷听着大风吹芦苇杆的“哗哗”声,心情却格外好,他想起了狄莫芸曾经唱过一首歌,什么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明天又是好日子,千金的光阴不能等
真是喜庆的歌,真是应景的歌
六爷笑了,面对像一堵墙一样的芦苇荡笑了,他幻想着狄莫芸拖着笨重的身子拨开芦苇荡走到他面前,他期待着这一幕的出现。
今天是他们约定的日子,他们要携手共赴天涯,共度余生。
六爷虽然没有对未来想太多,但很珍惜和狄莫芸这份好事多磨的感情,他想从今以后好好把握和狄莫芸在一起的每一天。
芦苇荡突然又起一阵不规则的骚动,摇摆的幅度很大,显然是有人在拨动芦苇荡。
六爷的笑意又扩大了几分。
终于这面厚厚的芦苇“墙”裂开了很大的缝隙,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六爷的笑凝固在脸上,他愣了会儿神,尴尬又不失礼貌地问道:“王老先生您怎么来了孟弟呢”
没错,来人不是狄莫芸,而是王疾川。
王疾川看着六爷,也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说道:“就老夫一人来会会你。”
这不是应该出现在像王疾川这样如此孤傲不羁的脸上的表情,六爷慢慢收回了笑容,一脸的凝重,那对本欢快地窜来窜去的小酒窝不见了。
这也不是应该出现在像燕青逸这样如此桀骜难驯的脸上的表情,王疾川也放下了笑容,一脸的严肃,脸颊凹陷了,颧骨堆高了。
秋风肆虐地刮着,他们束起的长发,他们及地的衣袍连同着围拢他们的一望无际的芦苇荡都随风摆舞,好像这里只有他们二人而已
前来赴约的人应该是狄莫芸才对,这里应该是他和狄莫芸的二人世界才对,为什么见他的人不是她而是他
她爽约了吗
不,六爷不相信狄莫芸没有来,他声音低沉道:“孟弟不来了吗”
王疾川道:“徒儿说了,她不会再见你了。”
六爷不可置信地问道:“为何”
王疾川一脸复杂地看着六爷,没有说话。
六爷道:“阁下能来这里定是已经知道了我和他的约定,绝不是仅仅见上在下一面这么简单”
王疾川长叹一口气,说道:“老夫是来带话的,徒儿说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别跟老子拽文嚼字”六爷一步上前,一字一句地问道:“他、为、何、不、来”
显然六爷动了气
王疾川自然不惧六爷,对方的反应也在他意料之中。他微仰着头望向远方说道:“她怕她见到你会做出让她后悔的举动。”
六爷皱眉头,不解其意。
王疾川道:“老夫也不赞同她来见你,因为你们不能在一起。”
六爷说道:“能不能在一起不是阁下您说得算的。”
王疾川道:“若她无父无母,老夫当师傅的也能替她的婚姻作得了主”他回过头正视六爷道:“更何况还有一人是不可忽视的。”
六爷问道:“谁”
王疾川道:“皇命不可违”
六爷睁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地问道:“什么意思”
这时候,有歌声响起。
“初次见你时我梳着男儿头,一身狼狈让你笑开了口”
歌声悠长,哀怨凄婉,透过层层芦苇荡传进了六爷的耳朵里。
“怎么是这首歌是谁在唱歌”六爷问道。
歌声不停,继续唱着,“谁知翻开了尘世迷咒,勾勒的倩影把思念渗透”
吹着芦苇荡的“沙沙”风声却与歌声异常的和谐,是天然的伴奏,更使歌声一字不落的被六爷听得清清楚楚
好熟悉的歌声六爷心道。
六爷说的是歌声而不是歌,这首歌在宫里听到过,在青楼里也听到过,在这一片芦苇荡里又听到了,这首歌已经耳熟能详了,可是这歌声却有种陌生的熟悉
六爷听过公主的歌声,听过青楼女子的歌声,却只有这个歌声让他心存颤栗,就像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
是她
六爷睁大了眼睛,他听出来了,她就是他,他就是她
“这到底怎么回事她是谁”六爷红着眼睛问道。
王疾川也在听着这首歌,他当然知道是谁在吟唱。他似是而非地答道:“没想到她把你们的故事写进了歌里。”
秋风突然大作,芦苇荡被压得更狠,就连六爷和王疾川的头尾和袍裾都彻底地飞扬在半空中。
可传来的歌声却未收一点影响,还在唱道:“你浅笑的酒窝,是我遗落在外的相思豆,被时光染了墨,成了未缝好的缺口”
六爷想起了狄莫芸当年望向他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突然感到莫名的心痛。
“她究竟是哪家的女子”六爷声音有些嘶哑地问道。
“狄家有女初长成,天生痴肥难自弃。”王疾川说道。
原来是她
六爷的眼睛更红了,说道:“你让开,我要亲自问她”
王疾川反问道:“你觉得老夫会让你见到他吗”
“嘶”六爷拔了剑,是剑尖划着剑鞘的声音。
“让开”六爷的剑尖直指着王疾川说道,其声隐忍着愤怒和悲怆,正如抖动不止的剑刃。
王疾川身形不动,反而眯起了眼睛,看不出他喜怒。
“阁下再不让开,就不要怪老子的剑不长眼。”六爷低吼道。
六爷动怒了,这样的愤怒像一头受了致命伤的狼却无从舔到自己的伤口,只能发出低闷的“呜呜”声。
王疾川不恼,声音淡淡地说道:“她不肯见你,表示你是否认得她都已无关了。”
“我不信她会这么绝情”六爷说完动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