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先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坚定的前行着。
瘸拐的姿势在别人眼里像极了丧家之犬,韩先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样子,但在他看来自己是胜利者,现在就是荣耀光芒狂热的时刻。
自己有什么理由垂头丧气,所以韩先的心里完全是另外番景象,一个荣耀而归的勇士,正在炫耀着双手挣来的战利品,虽然那些是自己的鲜血,然内心告诉自己,只要是胜利了,那么谁的鲜血又有什么重要的。
为什么没有回头与管汉宁他们相会,因为自己这份成功太独特了,韩先是吝啬的,吝啬到不愿于那些亲近的人分享。
而管汉宁是很懂这个初出深山的人,他是那样的在乎尊严,而现在就是他自己的时刻,相信他会更加的坚强。
正如管汉宁想象的那样。
韩先一步一步的前行着,被捶打的弯曲的脊柱也在风的世界里,慢慢的挺直。
如果是有心人,一定会发现这丧家之犬会是那样的豪气,会是那样显的那样意气风发,但这个世界有心人注定是很少的。
韩先的目的地,注定是一个人满为患的地方。
风声中夹杂着呼吸声,其中摩擦的窃窃私语就更加的清晰了。
韩先能知道他们说话时会是怎样的面容,能知道自己是胜利者吗?
不会这样去想,又有多少人能心平气和的去接受不相干的人的荣耀呢。
要做的很简单,挺直那咯咯作响的骨头。
在韩先看来那疼痛是成功的欢呼,脸上的笑意更加的灿烂,别人的议论声就更加的放肆了。
没有人会在意这个鼻青脸肿的人,而且还浑身的血污,也许都心知肚明这个人为什么会这样。
这样的人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状态也许不应该觉得奇怪的。
但这样的一个人以这样的状态出现在这样一个地方,那就一定非常奇怪了。
如果是其他人一个会躲在上吾的角落暗暗的哭泣,直至流干所有的眼泪,擦干所有的血污,才会出现这个所有人必来的地方。
而这个人注定是要打破常规的,他是韩先啊,自认为自己赢了的韩先啊,自己如何来不得,在说我的肚子是真的饿了。
这时心中大好的心情,早就活动开了,一个伟大的人正在鄙夷那些窃窃私语的小人,有力气去关心我身上的泥土是否合理,那么我韩先大爷超过你们是必然的。而今本大爷是真的饿了,如果不是自己饿坏了,今天这场战我也许能赢的更简单些。
当韩先走进饭堂,原本肆意的喧闹戛然而止了,都好奇的望着这个奇怪的家伙,手中的食物都忘记塞进嘴里。
韩先习惯了,不会在意他们,你们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家伙,今日可曾惊讶于我的荣耀,别人的一切都放在眼里。
内心自动的隔离了别人眼里的鄙夷,脚步落入着充满诱人味道的地方,全身上下就为之一震,脸原本若有若无的笑容完全展开,眼里散发出兴奋的目光。
别人如何还能平静的用餐,这个人的奇怪不是一点点的独特,都给人揍成这样子了,还能傻笑成这副德性,真是人才。而更加人才的是,那双眼睛看见包子大肉,就如同猫见到老鼠一样的炯炯有神。
每个人心中都非常的疑问,是哪个大哥做事这么没能力啊,下手这么留情,如果是我一定先把眼睛揍个昏黑在说。
满是血污的双手慢慢的向前,想要什么,意图太明显了。
原本错愕的眼睛,将更加的错愕了。那伸出去的手如此的缓慢,如此的颤颤巍巍,但收回来的确是那样的迅捷,如果不是嘴角还流淌着血污,一定会怀疑这人是不是故意装扮成这样来吸引眼球的。
食物能带来温暖,手心还为凝结的鲜血又被韩先吃回肚子,所有的人都对这个邋遢的人反感了,今日这个地方有这样一个人,那么不管自己是不是很饿,已无法愉快的用餐了,有一个人率先的甩开衣袖而去,就注定有一群人跟着效仿。
韩先的肚子被温暖包裹了,这太舒坦
了,感觉原本还异常疼痛的关节这会好像也被食物麻醉了。
韩先喜欢这样的安静,你们不吃最好了,我一个人吃还开心的很。
恢复力气的韩先还是比较在乎形象的,偌大的饭堂空荡荡的,眼睛像四周扫去,果然这个地方会放有一盆水,连忙走了过去。
原本想插进水里的手静止了,看着水里那个陌生的人在孤独的晃荡,一切都静静的,心也放弃了思考。
那骄傲的脊柱就这样弯曲着,忘记了与天争,与地斗的豪情,韩先被水里的那个人拖入了自己的世界,久久不能自拔。
这是自己吗?
这么问,又拿什么理由来否定。
为什么会着副样子,是水里那个人忘记了,还是韩先不想想起。
但明亮的内心清楚的记得一切,韩先看的见水里那双清亮的眼睛,看见一滴璀璨的色彩挣脱了眼睛的束缚,冲向了水面。
涟漪一圈圈的散去,因为更多的璀璨的到来。
韩先不想在关心水里那个人是否还处在伤心当中了,停滞在空气当中的双手早已迫不及待了。
想搅浑一切,想破灭水里那个影子,一切都会是徒劳的。
明亮的内心怎会放过这样的细节,水里那人蒙上了一层血红色,感觉在那滚滚波涛之中,他漂泊的更厉害了,哭的也更厉害了。
不管眼睛在怎样的清亮,不管内心在怎样的关心,韩先都要抛弃水里那个人了,这个世界只要闭上眼睛,黑暗就会无私的包裹你。
悄然闭上了,但眼泪的决心哪是眼睛能挽留的,继续冲出,不要命的冲出,他们时太在乎水里那个人了?
韩先没有想过。
食物提供的热量本就是有限的,何况还有眼泪带走的还是那样的滚烫。感觉自己的心在微微发抖,而内心都感到寒冷,身体又如何能独善。
韩先哭了,也许没想过这个地方是否还有其他人,是否还有那些不太饿的人,感觉黑暗的世界就自己一个人一样,可以尽情的展露出内心的虚弱。
这本就是一个热闹的地方,虽然韩先的奇葩惊走所有人,而那些好奇的心如何能畏惧不前,纷纷探头观望。
会感到怜悯吗?
怎么可能,在他们看来这才是被揍应该有的表现。
然现在,所有的好奇都得憋回去了,不管屋里那个人会多么的丑态百出,这会儿他们也该收起他们的关心了。
管汉宁、吴季堂并没有完全的抛弃韩先,像是算定韩先会来这个地方一样,可能也是巧合。
但改变不了的是他们来迟了,屋里的人早已泣不成声。
管汉宁的出现,其他人如何还能继续好奇下去,连忙散开了道路让在一旁,而这些在吴季堂看来还不够。
目光冷冷的扫了一眼,而这些人当中是有聪明人的,而这些聪明人明白吴季堂的意思,一个人动了,就有一群人跟着动了,而那些不甘心的,或者是比较笨的存在并不是人人都有韩先那样的脸皮。
管汉宁看着所有人都退去了,对着吴季堂点了点头,就走进屋去。而吴季堂就这样当门而立,没有进屋的意思。
早就沉浸在内在世界的韩先如何能发现那些无声的异动,丝丝发抖的身体早就冰冻住所有的感观。
管汉宁看着那个单薄的年轻人,没有言语,抬起温厚的手掌轻轻的搭在那人的肩头。
韩先浑身猛的一震,而在一震之间,原本的寒冷瞬间退去,感觉到肩头异常的温暖,而这温暖也让他记起了这是什么地方,也记起了自己胜利者的荣耀。
水里那个人不愿在留念那个浑身血污的人了,以直身离去。
韩先站直了腰板,知道身后那个温暖的人是谁,轻轻的说了声:“管大哥我饿了。”
管汉宁笑了,收回了搭在韩先肩头的手掌,而韩先也踉跄着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