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草药(1 / 1)

黑绍负手而行,一派悠然,穿过来往的伙计,食客,顺着天香楼的楼梯缓步而上,每一层都稍作停留探看,最终停在了三楼一处嘈杂的门前。

所谓蛇鼠一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一帮碍眼的杂碎正好都在一处了。

黑绍眼睛闪了闪,安心潜入,大大方方站在桌旁。

屋中人是谁呢?

徐家人自是有的,徐昌图,徐世美,徐惠,一个不少。剩下的两个,黑绍只认识其中一个,他就是天香楼的老板,刘宏达,昨天才在水仙阁用过餐,与白溏喝过酒的。另一个是个年轻人,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人还算精神,与刘宏达模样上有几分相似,听他们的称呼可以知道,他是刘宏达的儿子,天香楼的少东家,刘益康。

“益康,起风了,去把窗子关上,莫让惠儿凉着。”刘宏达吩咐,言语中对徐惠十分的关切。

“是,父亲。”刘益康道,眼睛却是从徐惠的身上飘走,前去关窗。

“惠儿,你看,刘老板多关心你,以后爹可以放心把你交给刘家了。”徐昌图笑道,继而举杯,几人共同庆祝,笑声不断。

徐惠和刘益康都有些脸红,稍显拘谨。

怪不得搅和在一起了,原来,徐家要与刘家联姻,成一家了。

黑绍一脸嫌弃,稍微离他们远了远。

“徐老板,我这儿得先跟你说句对不住,今天派去的人事没成。”刘宏达道,丝毫没有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无妨,刘老板无须自责,那白小子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让一帮子能人跟灌了迷魂汤似的,为他拼死拼活,砸钱,送人的,若是什么法子都能成,我也不至于被挤兑得这么惨。”徐昌图不在意道,与刘家像是交了底,半分不隐瞒了。

“说的是呢,我昨天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个黑绍,哎呦,不可多得的俊杰人物,不说别的,但看他一身打扮,那就是高门大户出来的,那一身料子我都没见过。”刘宏达道,言语中对黑绍是十分高看的。

不过可惜,那样的人跟他们不站在一边,现下,他儿子要与徐惠成婚了,以后那就是敌人了。

徐昌图也明白这个道理,对黑绍等人早就不抱有结交的幻想了,于是放下这个,问道,“刘老板,不知昨日白家小子叫尔等去说了什么事情啊?”

“提到这个,我这心里就不痛快”刘宏达道,“徐老板,那白家小子忒不地道,竟然联合我们排挤你,他是想要把你赶尽杀绝啊。”

“可恶,实在可恶。”徐世美骂道,面红耳赤,酒劲儿上来了。

徐惠在一旁不多话,神情却苦恼非常,更显楚楚可怜,看得刘益康心头发热。

“父亲,那白溏欺人太甚,咱们不能不管啊。”刘益康道,急着想要为未过门的妻子出头。

“这个无须你说,单凭白小子坏了咱们这行的规矩,我也得跟他理论理论,让他吃吃苦头。”刘宏达道,在徐家人面前表了决心,只是转而有了困难神色,问道“不过,徐老板,这事要是办起来难啊,那黑绍一行人就像个无底洞似的,咱们哪有财力跟人家死磕啊。”

他们虽然也是着杭州城里有些名气的酒楼,收入不算差,可也承受不住白家的声势啊。

试问,哪个做买卖的敢如此胡来?

“唉~”徐昌图长吁短叹,有些颓然,“我也正愁呢,半个多月了,我这儿也快顶不住了,可能有什么办法,要是真的打了退堂鼓,我这点儿微薄的家业就算是全完了,早知道就不把酒楼给惠儿当嫁妆了,弄得她也吃不好睡不好的。”

徐昌图推出筹码。

徐惠掌管酒楼一事并未对外宣扬,除了自家人和暗中调查的黑绍等人,外人一概不知,故而,他这么一说,果然,刘宏达父子的眼睛变得火热了几分。

商人重利,就算是情投意合又怎样,他们看中了徐惠这个人,同时,也是看重徐家的家业,如今得知那酒楼是徐惠的嫁妆,父子两个都不用商量,那定是不能失去了的。

“徐老板,虽然惠儿还没过门,不过,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咱们就别藏着掖着了,有话直说,集思广益才是。”刘宏达道。

之后,一桌子人就如何对付白溏展开了讨论。

黑绍听了听几个愚蠢之人的不痛不痒的旁门左道,也没了继续留下去的必要,闪身而出,一路探寻着,先是来到了刘家,多多少少拿了些家产后,点了几处火,而后又绕到了徐家,同样炮制。

他并不想弄出人命坏了自己的修行,所以只是小惩大诫。

毕竟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行为上该要多注意注意,就算是为了白溏,黑绍也不敢肆意妄为。

看着两处大宅浓烟滚滚,黑绍心情痛快了不少,决定暂时放过那个早点铺子,留着以后慢慢收拾。

将白得的钱财交给青蟹,黑绍又回到了水仙阁,却被告知白溏回家休息了,于是,他嘱咐了莲香和明珠几句之后,又急匆匆奔回了白家。

白家门口,陈伯坐在小板凳上靠着门框,手拿着蒲扇,悠闲自在。

“黑小子,回来啦。”陈伯乐呵呵道,缺牙的笑容和蔼可亲。

“恩,手头的事情忙完了,我就回来了”黑绍道,“陈伯,白溏回来了吗?”

“回来啦,在厨房忙活呢。”陈伯说着,要站起来,颤颤巍巍的。

黑绍赶紧伸手扶着,怕老头一个不小心栽倒,一直到了陈伯住的门房,“陈伯,我去看看白溏,您老接着歇着吧。”

“等会儿,我有些好东西交给你。”陈伯一把拽住转身要走的黑绍,出手如电,力气不小,与刚才老得没力气的样子不太符合。

黑绍感觉到一丝丝的不同寻常,也就站在原地等候,看着那个佝偻的小老头在小屋里翻箱倒柜。

是不是自己漏掉了什么。

黑绍皱眉,慢慢感知着周围,结果什么都没感觉到,并没有其他有道行的人在附近,可是···。

难道是比自己修为更高的?

“黑小子,黑小子”陈伯找好了东西,看到黑绍站在原地发呆,在他面前挥动枯瘦如柴的手。

“陈伯”黑绍回神。

“你们这些小孩子,就不能好好过日子,整天瞎折腾,一个个精神头都不足了”陈伯抱怨,如同教训晚辈的老者,絮絮叨叨,开了话匣子,“白溏也是,天天忙得脚不着地,这世上的银子哪有数啊,至于这么拼命吗,等会儿你去厨房,把白小子拽进屋睡觉去,省得他瞎操心。”

陈伯说着,将一个蓝布带补丁的小包给了黑绍,道“黑小子,这里面是陈伯我这么多年搜集的上好的药草,功效卓著,还有一些是经过高人点化过的,我看你是个会功夫的,常年戴在身边估计能有些静心凝神,提高内力的功效,没准儿还能益寿延年,我一把老骨头用不着了,又不想浪费,就给你了。”

“陈伯,这些好东西还是您自己留着吧,我年纪还小,用不着的。”黑绍推拒。

“你不想用,可以给白小子用,反正老头我东西送出去了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赶紧的收好。”陈伯坚持,又好像是怕黑绍再次拒绝一样,推着人往外走。

黑绍没办法,只好收下这不明不白的人的不明不白的东西。

“这就对了,记着,好处在以后,你慢慢琢磨”陈伯笑道,“我打个盹儿”说罢,关上了房门,意思就是不想跟黑绍多说了。

黑绍不明就里,觉得老头话里有话,他掂了掂手中的布包,重量很轻,打开看了看。

蓝布之上,是一把干枯的草,从形状看得出,这些干枯的草不是一个品种的。

这真的是草药?

黑绍低头闻了闻,没什么特殊的味道,也感受不到任何灵气,真的只是单纯的一把草而已。

戴在身上会招虫子的吧。

黑绍不禁想。

不过······

他看了看紧闭的门板,良久,还是重新将干草包好,捏在手里。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没准儿自己孤陋寡闻也不一定,不要白不要吧。

黑绍进院子去找白溏了。

在他走后,陈伯屋里有了动静,一道白影闪了进去,窜上了陈伯的肩头。

竟是一只雪白的狐狸,不同寻常的是,那狐狸竟有九条尾巴。

“此间事了,咱们也该走了,下一处去哪?”陈伯点了点狐狸的鼻子,询问。

狐狸嫌弃看了看陈伯的面皮,开口道,“师尊吩咐咱们去南海,师叔家的小九近些日子可能有些麻烦。”

“什么时候启程?”陈伯问,声音低沉,极为好听。

“恩··”狐狸甩了甩尾巴,“过两天吧,我得先蹭一顿吃的再走,你想法子让白溏给我做一桌全鸡宴。”

“全鸡宴?你胃口可不小,不怕撑死?”陈伯道。

“我又不是饭桶,吃剩下的你消化。”狐狸道,一个转身窜了出去。

“终于有个狐狸的样子了。”

半个月后,陈伯借口投奔亲人离开了白家,临走的时候,专门向白溏讨了一只叫花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