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所以孩子出生后,我就把他...把他卖了,卖的钱我买了十几亩田,咱们才能活下来,要不然..要不然我们都活不下去,你原谅...原谅我,我也是逼...不得已。”赵伯断断续续地说道,似乎说这些话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吴谦这才恍然大悟,赵伯帐都算不了,哪里做得了什么生意,只是为了活命,卖掉自己的孩子,这也确实令人心酸的。吴谦又想起了他和许旌阳的背影,看来这蝼蚁之人的悲惨,也不是苍老和孤独所能比拟的。
赵婶似乎一下子还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只是怔怔地看着赵伯,眼中的泪水也刷刷的不停往下流。赵伯休息了一会,似乎又恢复了一点力气,然后继续说道:“咱们的孩子,他...他有左脚有六个脚趾。他...他...”然后赵伯努力回过头,想对吴谦说话,吴谦急忙将赵伯身子调转方向,对着赵伯的前胸运气,赵伯则看着吴谦,说道:“吴谦,帮我找到我们的孩子,他那个...那个...”然而赵伯还是没有说完,便油尽灯枯,倒在床上。
赵婶尖叫了一身:“老头子!”便扑在赵伯的身上嚎啕大哭起来。中年丧子,老年丧夫,从此这天地间又多了一个悲伤而又孤单的背影,吴谦的眼角也是湿了起来。
水桃本想去安慰赵婶,安慰着安慰着也是呜呜哭了起来。赵婶一直哭,一直哭,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嗓子都哭哑了,眼泪也流干了,便看一动不动看着赵伯,吴谦这才走上前,说道:“赵婶,你不要哭坏了身子,你还有一个孩子还在世上,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帮你找到孩子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赵婶回过头,用红肿的双眼看着吴谦,看了半饷,然后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真的相信我的孩子还活着么?”
“当然相信,赵伯不会骗你的,你的孩子一定还在世上。”吴谦有些着急地说道。
赵婶又回过头,呆呆地看着赵伯的尸体,过了好久才说道:“老头子的心思我知道,他怕我随他而去,所以才编这个故事来骗我,让我活着去找孩子,但我知道,我们的孩子已经死了,现在老头子也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说完又伏在赵伯的身子上哭泣起来。哭了一会儿,赵婶抬起头,对着吴谦和水桃说道:“你们回去休息吧,我要陪老头子聊聊天。”
吴谦生怕赵婶会想不开,不愿出去,赵婶又说道:“你们放心吧,我不会寻短见的,我要再陪老头子最后一程。”
水桃走到吴谦边上,拉了拉吴谦的衣角,小声说道:“我们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我们就进来,我们先出去吧。”吴谦想了想,也只好如此,便跟着水桃出去了。
出了屋外,二人坐了一阵,吴谦担心水桃身子吃不消,便对水桃说道:“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就可以了。”
水桃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我要在这里陪你。”
吴谦见水桃说得有些坚定,无奈之下,只好去把被子抱出来,铺在椅子上,让水桃坐在上面,然后又用一层软被给水桃盖上,水桃似乎有些感动,抱着被子,瞪着水灵灵的眼睛盯着吴谦,反倒把吴谦看得有几分难为情。
二人就这样坐着,赵婶屋内也没有发出一丝响声,水桃坐到大半夜,实在抗住不,便沉沉睡去,而吴谦就这样一直坐到了天亮,只是天都已经大亮,甚至田里都已经有农民下地干活,赵婶的屋内还是没有一丝动静,吴谦觉得有些不妥,便在赵婶的房门上敲了几下,但是里面没有一丝反应,但吴谦的敲门声却把水桃惊醒了,水桃也起身,走到了吴谦身边,吴谦又加大力度敲了几下门,但还是没有反应,吴谦心想不妙,肩膀一用力,便将房门的撞开,吴谦和水桃进去之后,只见赵婶躺在赵伯身边,像是睡着了一般,神色还有几分安详,吴谦上前,叫了两声赵婶,赵婶没有反应,吴谦又用手摇了摇赵婶,发现赵婶没有一丝温度,吴谦急忙将手按在赵婶的脉搏上,然而脉搏没有一丝跳动。
吴谦缓缓站起身,说道:“赵婶随赵伯去了。”
水桃听到此言,也是呆呆地看着吴谦,只是眼中含满泪水。水桃似乎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当泪水掉下来的一刻,水桃似乎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悲伤,倒在吴谦怀中哇哇大哭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吴谦也是强忍着内心的悲痛,用手拍了拍水桃的肩膀,以作安慰。
人死不能复生,只能入土为安,吴谦在山上找了一个背山面水的风水宝地,将赵伯和赵婶葬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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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集镇为他们做了一块石碑,赵伯二人生前一直视吴谦为亲生儿子,尤其是赵婶,吴谦甚至觉得赵婶对他的爱,比自己的亲生父母还更胜一筹。吴谦便直接将碑文立为慈父赵开明,慈母赵氏之墓,孝子吴谦叩立。一切办妥当,吴谦和水桃在墓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头。
吴谦站起身来,看了看天空,天还是那么湛蓝,飞鸟还是自由自在地飞翔,仿佛整个世界没有因为赵伯和赵婶的死而发生一丝改变,也没有人会关心他们是死还是活。吴谦苦笑了一下,心想:难道还指望老天下一场倾盆大雨,或者凭空来几声惊雷,为这对苦命的老人作为送别的悼念么?天地不仁,天下苍生都是刍狗,都是棋子。
水桃似乎察觉到了吴谦的异样,问道:“吴谦大哥,你怎么了?”
吴谦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感概沧海桑田,世事无常。”
水桃像若有所思一般,说道:“是啊,世事无常,谁又能知道自己能活到哪一天。”水桃顿了一下,又说道:“只是赵婶是怎么去世的呢?没有一点外伤,那晚也没发生任何事。”
吴谦叹了一口气,说道:“儿子夭折了,赵伯也去世了,赵婶已经生无可恋,当一个人没有任何活下去的支柱时,心便会死去,心死了,人的气也就散了,道家有言,气聚则生,气散则亡。”
水桃像听懂了一般点点头,然后又说道:“那吴谦大哥,赵伯的话你信么?”
吴谦似乎没听懂这话,说道:“什么话?”
“就是赵伯说他们的儿子还活着!”水桃说道。
吴谦皱了皱眉,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看赵伯不像在说假话,反倒是赵伯突然中风发作,这件事总让我觉得有几分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你怎么会认为赵伯没有说假话呢?”水桃问道。
“赵伯不会算账,所以他根本不可能靠什么做生意挣钱,而且赵婶生完孩子之后,赵伯家生活反而大有好转,所以赵伯应该没有说假话。”吴谦说道。
水桃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赵伯没有说假话,只是不知道他的孩子现在在哪里,我们要替他们找吗?”水桃反问道。
“天下如此之大,我们除了知道他的孩子是六个脚趾外,没有其他任何线索,从何寻找?”吴谦说道。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赵伯死得有些奇怪呢?赵伯年纪大了,而且又得过中风这种顽疾,突发中风,不是很正常么?”水桃继续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吴谦沉思道。“对了!”吴谦像是想起了什么,一声惊呼道,把水桃都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盯着吴谦。
吴谦继续说道:“我想去哪里不对劲了!”
“什么不对劲?”水桃说道。
“赵伯去沙云城的时候见过一个女人,见那个女人之前,赵伯神色非常惊讶,当时我还以为...”吴谦似乎有点不好开口。
“以为什么?”水桃追问道。
“以为是赵伯以前做生意时在外面欠下的...风流债,只是赵伯根本就没有做过生意,所以赵伯说是做生意时认识的老朋友是骗我的。”吴谦分析道。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啊,也许赵伯和这个女人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呢?”水桃说道。
吴谦摇了摇头,说道:“不止这么简单,赵伯回来后的神情跟去的时候大不一样,回来的时候赵伯非常高兴,这是疑点一,疑点二就是,那个女人我见过一面,看她的穿着绝对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甚至恐怕生活还比赵伯还好不了多少,但是她却送给赵伯一袋人参,那一袋人参我估计至少值一千两,这点实在太可疑了。”
“那你怀疑那袋人参有问题?”水桃有些不安地问道。
“人参应该没有问题,因为你也喝了,你什么毛病也没有,只是那个女人送给赵伯一袋人参,这实在太可疑了。”吴谦说道。
水桃这时也陷入一头雾水之中,想了一会儿,也是没有一丝头绪,有些烦躁地摇了摇头,说道:“吴谦大哥,我头都想大了,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