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文致敬萧鼎】
穹顶之下,夜幕如墨,寒风似水。
在一个石洞中,忽明忽暗的火光传出,石洞内,有一名女子,女子平躺在地上,双脚支撑着地面,肚子挺得老高,全身大汗淋漓,嘴上还咬着一块木头,牙齿已经入木三分。而她的身旁,一名男子紧张地看着她,不停地给她加油打气。
这是一名孕妇,快要临盆了...
女子眼睛一闭,双手捏成拳头,牙齿又咬进木头三分,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
突然,一声啼哭打破了这沉默的夜晚,像是向世人宣示一般,传向无尽的苍穹。
女子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泪水莲莲,喜极而泣。男子也是将头与女子的头靠在一起,二人幸福地看着怀中的婴儿。
女子用手爱抚着婴儿的脸蛋,将食指伸进了婴儿的嘴中,婴儿的嘴蠕动起来,脸上竟然漏出了一丝笑容。
女子也笑了,笑得是那样的幸福,那样的满足。
男子与女子对视了一眼,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哀怨,而男子眼中尽是坚毅。
女子抽出手指,伸入怀中,摸索起来,片刻之后,女子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把匕首...
匕首在火光中摇曳,发出阵阵寒光!
男子则将手指朝自己嘴中伸过去,然而令人恐怖的是,男子竟然将整支手掌都伸进了嘴中,男子的喉结在蠕动,显然手掌还在继续往下伸。
最后,男子连手腕都伸进了嘴中,如同一条巨蟒咬住了自己的尾巴,慢慢吞噬自己。
终于,男子的手抽了出来,同时手指上还夹着一样东西。那是一片铜钱般大小的玉石,呈圆形,通体透出一股诡异的红色,像是有一股火苗在玉石内燃烧,又像是有鲜血在玉石内流动,有些摄人心魄,特别是在这清冷的月光下,这玉石更显得蠢蠢欲动,像是要突破玉石的束缚一般。
玉石虽小,却被分成八个部分,每个部分都刻着三条线,有的是第一条线断开,有的是第二条线断开,反正八个部分的线各不相同,每个部分都是一幅简单的图案,但八个部分组合起来,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隐喻,像一个阵法,又像一个标识。
男子向女子点了点头,女子把匕首伸向了婴儿,只见女子将裹在婴儿身上的衣服掀开,婴儿漏出了洁白的胸膛,四肢失去束缚,婴儿欢快地活动着四肢,并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女子举起了匕首,缓缓地朝婴儿的胸口落下去...
婴儿又是一声尖锐的啼哭,像是在向这个世界宣泄自己的不满。
婴儿的胸前,被女子用匕首被划出一道一寸见长的伤口,此刻伤口正不断往外冒着鲜血。
顺着婴儿胸口的伤口,男子迅速将玉石塞了进去,婴儿的啼哭声更加尖锐,像是对抗着伤痛,对抗着玉石,对抗着自己的宿命。
突然,婴儿眼睛睁开,漆黑如墨的眸子此刻竟然血红一片,如同那血玉一般,摄人心魂......
............
“啊...”女子一声尖叫,腾地坐起身。
“怎么了?”旁边一名男子扶着女子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又做噩梦了?”
女子点了点头,说道:“我只要一睡着,就会做这个噩梦,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那双眼睛!”
男子继续柔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你看,十二年过去了,咱们的孩子不是一点事都没有么?”
女子还是有些担心,回过头看着依然熟睡在自己身旁的孩子,已经十二年过去了,当初的婴儿此刻已经长成一个大男孩,棱角分明、浓眉大眼,很是惹人喜爱。
女子将手放进了男子的手窝,略带一丝担忧的神情问道:“咱们把那血玉放进谦儿的胸口,真的没事么?”
“没事的,你放心吧,那是咱们吴家的祖传之物,早就与咱们吴氏一族的血脉相通。”男子轻声安慰道。
“为什么要把血玉植入谦儿的身体?”女子不解地问道。
男子遥看夜暮,仿佛是在追寻祖先的训示,片刻之后,男子轻声说道:“这块血玉是为我们家族指引方向的。”
女子听到此言,沉默了下来,男子在女子的额头轻轻一吻,又伸手对着还在熟睡的孩子的脸蛋轻轻爱抚,然后说道:“咱们走吧。”
女子点了点头,然后柔声叫醒小男孩,男孩揉了揉眼睛,脸上尽是不快,却也没有抱怨,站起身来跟着父母在荒山野岭中摸索前进。
也不知走了多久,天空中的启明星已经出现,三人也是疲意尽显。
“爸,我们到底还要跑多久?”小男孩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带着一丝抱怨的语气问到。
男子并没有因为儿子的发问而放慢脚步,也没有回头,也许是心中有愧。
“谦儿乖,咱们再往前跑一跑,找个安全的地方咱们就休息,好不好?”男子柔声说到。
“跑跑跑,从小到大我就记得你拉着我不停的跑,不停的躲!咱们到底是在躲谁?”小男孩对这个回答显然不满意,也许他父亲已经用这句话搪塞过他多次了。
男子突然手一伸,拦住了身后母子二人。
女子心一紧,问道:“怎么了,被发现了?”
男子摇摇头,说到:“前面没路了。”
女子不由得用嗔怪的眼神瞪了男子一眼,然后往前走了一步,一股阴风由下而上灌了上来,就像拉着人往前走一般。
女子稳了稳身形,定睛一看,隐隐月光下,一片悬崖挡住了去路,悬崖下面漆黑一片,但从倒灌的风力判断,悬崖肯定深不可测。
男子开始在旁边寻找起来,看下还有没有其他路,小男孩则一屁股坐在地上,继续质问道:“爸,我们到底在躲谁?”
男子继续寻找路,没有理会他的儿子。
“爸,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讲明白,我就不走了。”小男孩加重了语气说道。
这时孩子的母亲叹了一口气,说道:“谦儿,你别怪你的父亲,不止咱们在逃,你爷爷在逃,你爷爷的爷爷也在逃,咱们这一脉都已经……逃了五千年了!”
小男孩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怯怯地说道:“五千年!我们跟仇人到底有什么仇恨,要不死不休追杀我们这一脉五千年!”
男子没有回头,只是也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寻找路,崖风灌在男子的长袍上,猎猎作响,月光下的背影,这一刻充满了萧瑟。
“宏哥,我看孩子也懂事了,要不我们就告诉他吧!”女子看着这个萧瑟的背影,带着一丝哀求的语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