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麻三和阮云后，我与陈思便找到了刀文青。

刀文青正坐在祠堂前的一把椅子上，眼神有些疲惫，好像一下子就苍老了很多，有些无神看着远方。黑夜已经悄然降临，青崖峒凉风习习。

我道：“老夫人，你多多保重，我们先回去了。”

刀文青缓缓地看过来：“萧寒啊，我问你一个问题？”

我微微讶异，笑了笑：“老夫人，你已经问过很多问题，再问一个也不算多。尽管问吧。”

刀文青说：“你说我们养蛊，到底人养蛊虫，还是蛊虫养人呢？若真是人养蛊虫，为什么有的人会这么狠毒，比蛊虫还要狠毒呢？”

我大概明白过来，刀文青坐在这里发呆，是因为麻大做的事情刺激了她。刀文青之前不会想到，自己两个儿子会手足相残，麻大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道：“老夫人，当然是人豢养蛊虫。人有善良的一面，如果保持善良的一面。那么他就不会被自己所养的蛊虫控制。反过来。如果太过执拗，心太黑，太狠毒。那就是蛊虫在养人。”

刀文青回味了一会：“说得好。你看我，到底是我在养七色蛊，还是七色蛊在控制我呢？”

我望了一眼刀文青，她的眼神十分真挚：“我也不清楚。老夫人，我没见过七色蛊，也不是很了解你难以下结论。但我想说，你至少还有人最基本的情感，舔犊情深，希望你可以掌控好七色蛊。让蛊虫为你所用，而不是你为蛊虫所用。老夫人，我们就此别过吧。”

刀文青站了起来：“你和麻若兰果然不一样，你是个有人情味的人。我送你出寨子。”刀文青起身相送，我双手一拜，往后面让了两步。

刀文青走在前面，帮我弄来了两支火把，一直把我松下山路下面。我说道：“老夫人，你和麻老姑之间的仇怨……”

麻若兰伸手止住我：“萧寒，老身见你不错的人，才和你说这么多话。关于那件事情，你谈都不要谈。那是没可能的事情。”

我出了一口冷气：“老夫人，这七年内，茶花峒会与郭家有一次交锋。不知道到时候，老夫人可愿意出手帮一帮我们呢？毕竟，都是苗疆十三峒的。”

刀文青看了一眼远方：“不好意思，我的心胸没那么开阔。麻若兰和郭家拼命，我是不会去帮她的。”

刀文青说话很直接，我也没有抱太大的希，出不出手帮忙，一切由她，也没有好强求的。

离开青崖峒后，我与陈思打起火把。

一直走出半个小时后，远离了青崖峒。我方才走到一旁，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

陈思拍了拍我后背：“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吐血了，是中了刀文青的暗算吗？”

我擦掉嘴角的鲜血：“不是。我和白雅打了一架，手臂已经被划伤，身上本就有尸毒。之后又斗了十只蛊虫，气力消耗很大。但是在青崖峒的时候，我不敢表露出来，也不敢告诉你。一直忍到现在，方才敢咳嗽……没事的，这血吐出来，整个人反而轻松了不少。”

陈思引着我坐在前面不远的石头上：“休息一会再走吧。这回应该不会有人过来了。”又摇摇头：“你可真能忍，等到现在才咳血出来！”

我笑了笑：“我也没有办法，白天那情形的确是太过凶险。我若不表现地强硬一些，说不定还有人要跳出来。”按照白天众人群情激奋的样子，我逼出十只蛊虫后，大口吐血的话，极有可能还有蠢蠢欲动的人出手，所以我一直强忍着，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夜风吹动，陈思的秀发飘动，有一些挨在我的脸上，轻轻地摩擦。那感觉好极了。陈思点点头：“白天那十个山寨的人对你动手，后面的确有人在蠢蠢欲动。不过，你放心，你要是受伤了。我肯定会站出替你挡住一阵的。”

陈思此话一出，我心头不由地一暖，紧紧地握住陈思的双手：“陈思，我明白你的心意。今天看了麻三和阮云成婚……我也想……我们……”

我瞪大眼睛看着陈思，满是真挚，经过了那么多事情，经过了无数次生死，是时候向陈思求婚了：“所以我想，我们……”

陈思脸色有些红，忙挣脱我的手：“萧寒，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老姑还在家中等我们，你妹妹今天也应该从学校回来了。咱们回去再说这件事情吧！”陈思站了起来，将一旁的火把拿起来，有些心神不宁，局促不安。

我心中暗想，可能陈思还没有准备好吧，在这荒山野岭求婚，也太过鲁莽，还是要回去好好筹划一下。我也站起来：“行……咱们接着赶路……”

“哈哈哈……”忽然，从一处隐秘的石头下，传出两声怪笑声，随即是几个整齐的脚步声。

六个黑衣人出现在眼前，还有三人并没有蒙住脸。正是云崖怪叟，养着五色蛊的云崖怪叟。另外两人则是白成和麻本望。三人受了伤，不过伤口都经过处理，现在又出现在我面前。

三人背后站着的六个黑衣人，却是我从没有见过的。他们静默不语，就站在云崖怪叟、白成和麻本望身后。

云崖怪叟道：“两位兄弟，我说过吧。这小子白天一直都是硬撑，他根本没有看起来那么强大。刚才还不是吐出一口鲜血……还想着和女友求婚的吧！”

白成道：“白天在他手上吃了大亏，这回一定要找回来。我看着小妮子不错，带回去当老婆也不错啊。”

陈思怒道：“萧寒，帮我割掉他舌头！”

我心中甚是惊讶，这三人竟然又出现在这里，如此肆无忌惮地叫嚣，想必背后站着的六人不简单。看来今晚是一场恶战了。

我冷笑一声：“白成，你已是我的手下败将，还好意思在这里叫嚣。”我上前拉住陈思的手臂，已经做好退回青崖峒的打算。

拉住陈思手臂的时候，我用力捏了捏她。陈思聪慧，自然明白冲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退回青崖峒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我现在担忧的是，现在距离青崖峒已有半个小时的山路，能不能退回去还不一样。

云崖怪叟笑了起来：“我的苗疆虫王大人，你还是不要想着逃走了。你身后三百米的地方，早已安排了人！”

我没有回头看，但心中已经打消了后退的念头。云崖怪叟算不上什么人物，厉害是他背后的六人。他们有意在此伏击我，自然也会派人堵住我后撤的道路。

我哈哈大笑：“怪叟，你的五色蛊还活着吗？”

云崖怪叟笑了笑：“多谢虫王大人高抬贵手，还活着。虫王大人，只要你顺从我们，你们二人的性命是没有人会伤害的。我劝你一句，不要挣扎，今晚你们逃不走！”

一轮镰刀月挂在天空，几支火把在风中招展。

我看一眼陈思：“你怕吗？”

陈思摇摇头：“不怕！”

我又看着云崖怪叟：“好了，你也好，白成也好，麻本望也好，不过是棋子而已。我不想和你们说话，叫你背后的人出来说话，省得浪费口舌！”

云崖怪叟脸色不太好看：“岂有之理，老夫同你说话，已是给你很大面子……”

白成叫道：“怪叟大哥，本望大哥，咱们三人直接过去，擒住他就是了。还在这里说这些没用的话干嘛呢……他已经被十只蛊虫折磨过，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麻本望没有动，云崖怪叟也没有动。

我哈哈大笑：“好了，你们三个跳梁小丑，还是退下去吧。我麻烈云和你这等跳梁小丑说话，真是丢了自己身份。”顿了一下，随即大喊：“朋友，出来吧，何必躲在后面呢。”

六个黑衣人最右边一人走了出来，个子很高，脸上蒙着黑布，看不清楚样子，只是双眼漆黑深邃，颇有神采：“我还是称呼你萧寒吧。我来这里，是要找来弄清楚一件事。”

我道：“我不喜欢和蒙着黑布的人，也不喜欢和来历不明的人聊天。你要弄清楚一件事情，最好摘下脸上的黑布！”

那人哈哈大笑：“果然是传说中的萧寒，有点意思！”那人转过身去，悄然摘下了黑布，又从随身袋子里取了一个面具戴在脸上，方才转过头看着我。

我不由地一惊，这面具我见过好多次，正是鬼王萧山所带的面具，纯黑色的面具，只要见一次就不会忘记。

“你是萧山……谢薇怎么样了啊？”陈思不由地叫了出来。我和陈思讲过鬼王的面具，所以她也是一眼就看了出来。

“陈思，他不是鬼王。”我叫道，虽然看起来是鬼王所带的面具，但是此人的眼睛和鬼王萧山的眼睛完全不一样，两人所展现出来的气质也完全不一样。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戴上鬼王萧山的面具，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我大声地喊道。鬼王和谢薇一起返回黑煞，会不会因为这事情而受到惩罚？鬼王的面具怎么落到此人手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