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年华的道姑,虽在深山之中,亦流露出青春向上的朝气,身上虽是颜色素朴的衣服,但眼睛却是明媚的星星。
青春的朝气很难被蓝袍掩盖住。
我心中也是诧异不已,不细细一想,倒也不觉得奇怪,茅山上除了男道士,亦有出家修行的女道士,这是很正常的现象。
紫竹观清幽无比,观后是一片竹林,的确似乎女子在此地修行。
几人走出来后,立在院中,并未靠近,其中一个胆大的叫道:“客人,从哪里来,要去往何处?”
另外一个笑道:“谢薇,你在这里聒噪什么,这分明是咱们茅山的师兄弟,哪里是什么客人!快去请师兄弟进来休息吧。”
这些妙龄道姑,天性使然,虽穿着朴素的衣服,也算得上婀娜多姿。细细一想,茅达并非是好色之徒,只是将白雅放在紫竹观里,与女道士呆在一起。
这数个女道童之中,自然没有白雅的影子。
不过这也正常,白雅幽禁在紫竹观里,肯定是没有自由身,是不能自由走动的。紫竹观的规模并不算太小,前前后后有数个房间,暂时不能确定白雅是否就在这几件房屋里。
茅自新道:“没错,贫道正是万福宫里的人,清晨赶路,走到一处山涧之中,摔到了腿,疼痛难忍,只能烦劳各位,弄些药膏来!”
方才打趣的道姑走了出来,双手一拜:“我叫云青,这几位是云深、云幽,那个是谢薇。两位既然是万福宫的师兄,便是一门之人。你等一下,我取些治愈外伤的药膏来。你们暂且在大厅上休息吧!”方才聒噪打闹的少女换做谢薇。
紫竹观毕竟女道士居住之所,男女有别,在大殿中休息,最合礼数。
茅自新道:“多谢诸位小师妹了。”
茅自新是茅达的小师弟,辈分其实是很高的,只是年纪看起来并不算太老,也就顺势称呼各位为小师妹。
云青道:“云深、云幽,你去道观后面请师父回来吧!谢薇,你去弄些茶水糕点来,请两位师兄品尝,他们赶路,肚子一定是饿。”云深、云幽当即点头,谢薇也跑了出去。
我扶着茅自新到大殿中椅子坐下,很快就看到谢薇端来了热茶与一些糕点,糕点十分精致,隔得很远,便闻到了阵阵幽香,一看便是用心作出来的糕点。
我肚子倒有些饿了,便取了一个泛红的糕点,咬了一口,整个人惊讶不已,只感觉自己如同云雾之中,味蕾十分地享受:“世上竟有这般好吃的糕点,真叫人舍不得吃了,怕吃过之后,便没有了!”
谢薇站在身边,咯咯地笑了笑:“你这小子,嘴巴还很识货的。没错,这是我收集落下的梅花,做成的梅花糕。这天下的糕点师傅若是学到我三分之一的手艺,便可以发家致富了。”
细看之下,这谢薇眉宇之中散发一股英气,身材颀长,谈吐大方,倒不像是在道门之中,受惯约束的人。想来另外三人唤作云青、云深、云幽,独独谢薇有姓氏,看来不像是出家的道姑,可能只是在道观中小住一段时日的。
我道:“谢姑娘,要是别人这么说,我一定把糕点砸在他的脸上。可你却有资本吹擂,依我看,这天下糕点师父中,数你第一,这梅花糕乃是天下少见的美味。”
我这话并没有说假话,像梅花糕这种糕点,我是第一次吃到,谢薇做的梅花糕,自然是第一了。
谢薇道:“那绿色是绿豆糕,旁边白色的便是桂花糕,都是我们紫竹观里自己种的绿豆,也是我采集的野桂花。”
我又品尝了绿豆糕与桂花糕,别有一番美味,香气与甜味久久难以散去:“孔子闻韶乐,三月不知肉味。我萧寒今日吃了糕点,三年都不知肉味了。”
谢薇掩嘴笑道:“你这个人,不像是修行的道士,专门说好听的话。不过我喜欢听,你这道士,不像受戒律的道士。说吧,你到底什么来历?”谢薇话到最后,变得严厉起来。
我暗暗摇头,似这等聪明的女孩子,哪有什么江湖经验,故意沉着脸套我的话,我岂会上当:“我看谢姑娘也不像修行的道姑,这一般的道姑可不像你这般话多的。她们都是恬静如水的。”
谢薇终于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哈哈,被你看出来了。我来这里,只是小住一段时间,家里人让我磨磨性子的,做一段时间的挂号小道姑。你呢,你怎么当道士的。”谢薇一笑,倒有几分动人之态。
茅自新道:“小师妹,我这小师弟,乃是入门不久,平日里也是好说话,像那鹦鹉八哥,聒噪不已的。这次遇到你,也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了。”
谢薇道:“喂,说了这么久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见谢薇胸无沟壑,没有半点心机,便没有隐瞒:“我叫萧寒,与秦末汉初萧何一个姓氏,寒则是寒风凛冽的寒!”
谢薇道:“我叫谢薇,诗经小雅中有《采薇》一篇,其中就有采薇采薇,一句。”
我道:“其中名句是不是: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饥载渴。我心悲伤,莫知我哀。”
谢薇眼中一亮:“没错,这便是采薇中的名句。看来萧寒你读过诗经啊。”
我抓抓脑袋:“我老姑家中有些藏书,以前无聊时候看过一些。没想到这里竟然叫我遇到诗经中的人儿,谢姑娘,你这名字真实好听。”
谢薇愣了一些:“多吃些糕点吧!”
我看时机差不多,便问:“有一件事情我向你打听一下。这紫竹观里是否有一个叫做白雅的女孩子,年纪应该和你差不多……可能比你稍微小一点……”
“白雅?”谢薇微微蹙眉,“紫竹观除了云青、云深、云幽三位世界和师父老人家,就没有其他人了啊。根本没有叫做白雅的人啊。”
我心中暗暗一惊,难道说白雅不在紫竹观之中,转念一想,谢薇只是暂居在紫竹观里,或许并无知道紫竹观的隐情,刚想再问几句,便看到云青端着药膏和一些白色的纱布走来。
云青笑道:“两位师兄弟,我这小师妹,性情活泼,平日话最多,没有吵到你们两位吧。”
茅自新笑了笑:“小师妹天真烂漫,为人可爱,不会吵到我们的。”
谢薇道:“云青师姐,我们观内可有一个叫做白雅的女子。几位师姐之前的名字可有唤作白雅的?”
我暗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谢薇竟然就这样说了出来,完全没有替我隐瞒的意思。不过转念一想,谢薇天真烂漫,又岂会替我隐瞒。
我瞧了一眼茅自新,脸色微微一变。
云青端着药膏的手一僵,只是很短一瞬间,便恢复了自然,托盘放在小桌子,脸色自如:“我、云深、云幽打小就在紫竹观里长大,根本就没有姓氏。若说姓氏的话,也是茅姓的。”
谢薇哦了一声:“萧寒,看来紫竹观里没有人叫做白雅,你要找这个人,还是去的地方打听吧。”
我站起身来,双手一拜:“多谢云青师姐,多谢谢薇师妹!师姐把药膏放在这里就好了,我来包扎!”
茅自新右腿膝盖被阿木击碎,属于极其厉害的骨折。
我又请谢薇弄了些硬木板来,简易地包扎了一些,绑上硬木板,休息一段时间,料无大碍,不会留下残疾。
云青退后门外,喊了一声:“谢薇,你出来一些,师父马上就回来,我们去迎迎她!”
谢薇没有多想,轻快地跑了出去。谢薇刚一出门,大厅上房门吱呀一声,便关了起来,直听到锁动的声音。
我忙奔袭过去,用力一拉,大门已经从外面锁住,根本拉不动。有听到吱呀一声,一旁的侧门也被锁上了。
我喊道:“云青师姐,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把我们锁在这里。”
云青冷笑一声:“哪里来的嚣张小子,竟然赶来紫竹观捣乱,说吧,你们来这里到底为了什么?”
我又喊:“云青师姐,我们真的是万福宫的弟子,没有骗你的。来紫竹观,只是借地方休息一下的。”
云青厉声喝道:“还要诓我?山涧虽说陡峭,摔下去,最多是肩膀活着脚踝这种位置受伤,怎么会正好撞在膝盖上了呢?你们是为了白雅而来吧!”
看来还是露出了破绽,我道:“没错,白雅是为茅达带入茅山之中的,幽居在紫竹观的。那茅达已然死了,现如今的茅山掌教叫做茅远知,乃是我的好朋友。我今日来这里,便是要带白雅离开的。”
茅自新道:“紫竹观向来很少参与山门的大事,昨日才立了新掌教,她们未必接到了消息。”
门外沉默了一会,云青又问:“白雅与你什么关系?”
我犹疑了一会:“白雅和我是来自于同一个寨子的,是我的妹妹。”
云青冷笑一声:“荒唐,你姓萧,她姓白,怎么会是兄妹呢?你这小魔头,甜言蜜语,诓骗我小师妹,如今满嘴谎言,又来骗我,你当我紫竹观是菜园门,想来就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