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尾女孩见我望过来，目光微微躲闪了一下，随即又不满地说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在帮你奶奶的忙，故意出来故意捣乱的吧！”

她的口气很不友善，但我并不生气。

因为眼前马尾女孩的年纪并不大，和我妹妹差不多。

在她的身上，我看到妹妹的影子。

只是妹妹萧缈脸色苍白一些，身形瘦弱一些罢了。

我道：“我行事光明磊落，又怎么会帮她的忙……再说她也不是我的奶奶，我只是觉得蛊虫不该伤害女孩子罢了！”

马尾女孩愣了一下，清澈双眸眨动，有些不解地看着我。

麻若兰道：“萧寒，你是要强出头吗？”

我扭头看了看麻若兰，道：“什么意思？”

麻若兰道：“你不肯让小姑娘承受金蚕蛊的痛苦，就是要替代她！”

我又看了看马尾女孩，心中一动，往前走了两步，忽道：“一直听您老人家说，金蚕蛊是苗疆第一的蛊虫，我一直都想试一试，这么好的机会，我可不想让给一个不懂礼貌的小女娃娃！”

马尾女孩瞪大眼珠子看着，叉着腰叫道：“你……你欺负人！”

我哈哈大笑起来：“欺负你能有什么意思！只是你这样的女孩子娇生惯养，被金蚕蛊一下子就弄死了！我怕你死了，你爷爷生气，要杀这个老太婆，最后连累我也活不好！”

我并没有说出我的真实想法，眼前这个叫做陈思的马尾女孩，和我只是萍水相逢，我并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和她产生任何关系。

我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她是个和妹妹一样的女孩子！

麻若兰脸色一变，叫道：“萧寒，你刚才老太婆喊的是谁？”

“这里只有两个女的，小姑娘十多岁肯定不是老太婆，是谁自然不言而喻了。”我反讽道。

麻若兰脸色瞬间乌云密布，身子快速一闪，脚步快速上前，一手捏住我的嘴巴，嘴巴微微一动，小声说道：“萧寒，这白眉老人可以救你……先忍一忍！”

我还没明白过来，麻若兰手中握着的方口罐子一抖。忽地金光一闪，里面的蛊虫冲破了罐口封着的油纸，一跃而出，顺势落在我嘴巴里，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经钻入我的体内。

金蚕蛊的速度之快，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随即，麻若兰松开了我。我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连连后退几步，想组织金蚕蛊往我体内钻去，但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金蚕蛊进入我身体之后，不过短短的十秒钟，我就感到肝肠寸断，全身皮肤被一股红色的煞气侵蚀，五脏六腑有虫子在撕咬。

痛苦如同山崩地裂一样，瞬间击溃我的斗志和身体。

我双腿一双，跪在地上，随即倒在地上，身子佝偻，眼神开始涣散。

最可怕的是，一股强大的恐惧侵袭而来，随之而来是巨大的绝望感，整个人觉得生无所恋，死亡就在不远处朝我招手！

我痛苦地哀嚎着，张开嘴巴，哇哇地吐出黑色鲜血，在地上滚动。

“麻若兰，你和你妹妹一样狠毒！你的恶魔妹妹害死我可怜的妹妹，你现在又要害死我……”我痛苦地叫着，双眼布满了血丝，感到整个世界都是猩红色的。

我在地上滚动，滚到了水边，冰冷的湖水打湿了我的衣服，打湿我的皮肤，皮肤的灼烧感稍微好一些。

“麻若兰，我就算死了，也要变成恶鬼找你索命……”我绝望地叫喊着。

“萧寒，你变成恶鬼之后，一定记得找我索命，我正少一只蛊灵呢……”麻若兰冷酷地笑着，随即衣袖一摆，对着那白眉老人说道，“这贼小子本是我捡回来的小乞丐！没想到不懂礼数，不知天高地厚，冲撞您老人家。只要等上一会，金蚕蛊就可以要了他的性命，等下咱们可以接着斗蛊！”

麻若兰这话冷冰冰的，没有半点人情味。

白眉老人没有回答麻若兰，而是走到水边，伸出右手，一把把我拉了起来，又用力在我后背位置拍动了两下，严肃地问道：“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代替陈思！我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想尝金蚕的毒性！这世上，还没有人想尝试金蚕蛊的毒性的。”

他拍动两下之后，我意识清醒了不少，身上散布的煞气也缓解了不少，整个人清醒了很多。

白眉老人双眼充满智慧，似乎可以洞穿一切，可以洞穿我说的任何一句谎言。

我已无力再去编造谎言，咳嗽了两声，吐出一些湖水，方才道：“我只是不愿意她和妹妹一样，被蛊虫折磨，现如今生死未卜！这世上每一个女孩子都应该好好享受生活的。你孙女陈思也不应该受罪！咳咳咳……”

说话之际，有吐出了黑色的鲜血。

这金蚕蛊的威力的确是非同凡响，似乎比我体内的阴阳蛊还要厉害一些。

不远处站着的陈思道：“爷爷，这臭小子刚才是故意拿话激我，并不是想尝试金蚕蛊的厉害……要不，您救救他。”

白眉老人又在我后背拍动了两下，叫道：“你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天下的蛊毒，金蚕蛊坐第一把交椅，你敢得罪麻若兰……”

白眉老人每拍动一下，我身上的痛楚就缓解了几分。

白眉老人随即看着麻若兰，道：“麻若兰，既然金蚕蛊进入他身体里面，那么就由我把金蚕驱赶出来。若我失败了，那就算我输了！你可这样，怎么样？”

麻若兰故意犹疑一会，道：“你年纪比我大，一切都由您老人家作主！”

白眉老人方才抱起，走到篝火边上，陈思眼疾手快，往渐渐熄灭的篝火中加了些柴火，很快就烧了起来。不过一会，我身上就冒出了雾气，我身子稍微暖和一些，但是心口一阵一阵地剧痛，胸口烧得滚烫，仍然让人无法忍受。

白眉老人取出身上带着的铜壶，一股寒气散发出来。我不由地一抖，皮肤表层像是结了一层薄冰！

白眉老人道：“希望阎王爷这会在睡觉，没派夜游神出来勾魂！”说话之际，他应声打开猴形的壶嘴，一团白色寒气散发出来，用力抖动一下，爬出一只全身雪白的冰蚕。

麻若兰不由地叫道：“冰蚕啊！是在祁连山脉找到的千年冰蚕吗？”

“你倒有些见识，这千年冰蚕的确是两年前，我爷爷在祁连山脉一处冰川里找到的，最擅长对付蛊虫的毒素和怨力……我看你苗疆第一的金蚕蛊，也受不住冰蚕的寒力，乖乖地爬出来的。”陈思在一旁说道。

麻若兰对虫类颇有兴趣，不由地上前了几步。陈思见麻若兰上前，有些紧张，忙捡起一根树棍。

白眉老人控制冰蚕，解开我的衣服，指挥冰蚕爬动，最后落在我胸口位置，一股寒意顺着皮肤开始往身体内部渗透。我感到无比地舒适，金蚕蛊带来的痛苦也慢慢地消失。

就在我以为痛苦就要离我而去的时候，腹部传来了一股强大的绞痛感。这绞痛感与金蚕蛊带来的痛苦完全不一样，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绞痛感也是来的迅猛，完全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我胸口的冰蚕由刚才的通体雪白渐渐地变得乌紫，又过了一会，变成深黑了。

白眉老人搭起了我的脉搏，连忙将冰蚕捏了起来，装入铜壶里，又小心翼翼地盖上猴形塞子，猛地站了起来，虎目怒睁瞪着麻若兰：“你好狡猾啊！他身体里除了金蚕蛊之外，还有别的毒蛊，他好像还吃个另外一些剧毒的毒虫！你炼成了这么一个蛊人，就是为了今天吧！”

麻若兰闻言也是一惊：“他还吃了什么毒虫！不可能，除了阴阳蛊之外，不可能有别的毒虫的。”

白眉老人往前跃出了几步，冷笑道：“麻若兰，你不要在我面前装蒜！你这是故意挖好了一个坑给我跳。你明知道他必死，故意引我救他对不对？”

麻若兰不是性情软弱之人，听了白眉老人冷笑，袖子当即一甩，道：“陈眉龙！人能控制蛊虫，是因为人有智慧，我们斗蛊也是讲求策略的。从走到瀑布前，斗蛊就开始了。我说只有金蚕蛊你就相信只有金蚕蛊，没有别的蛊虫吗？你一把年纪了，还要我告诉你江湖险恶这个道理吗？”

陈眉龙脸色阴沉下来，双拳紧紧地握住，发出爆豆一样的声音，整个人正处于盛怒之中，气得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我听着他们的争辩，心中苦笑，我萧寒竟然无意之中，成为他们斗蛊的工具，他们追求胜负，不管我的生死。我萧寒和他们并不相识，他们为什么要在乎我的生死。这个世上真正关心我的人，只有妹妹，可她却不知道身在何方，想到这里，我又控制地流下泪水。

麻若兰道：“其实还有个办法，就是你现在出手杀了我们二人，就没有人知道你陈眉龙输给我麻若兰，败在湘西金蚕蛊与阴阳蛊二虫手下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