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先不把这件事说出来。
但的的确确,这起案子是与以前我们所调查的那些有着相似之处。
虽然由于没有死人,也不能验尸,很多在人身体上的信息我们都无法得到,但我们还是能找出一些东西。
在陈泽瑞身上的刀口其实有七八道。对照薛晨的说法,也就是邻居听到动静叫薛晨过来才把人送上救护车,这个人活下来也算是命大,但同时还可以证明一点。刀口不深,没有砍到流血很快致命的地步。也就是说,凶手力气不大,也不怎么会砍人,却是想要把人置于死地。这一点,很重要。
搜集了一些资料,算是准备了一下,已经到了下午。我们来到了薛晨的住所。
“茶。咖啡。”一见到薛晨,江秋就如是说道,在说第二个词的时候,指了指我。
“咖啡还是……好吧。”几乎就在同时,薛晨的话说了一半,突然止住,苦笑了一声。“真是不客气啊你。”
江秋耸了耸肩。
这两人的确是挺熟。在来之前,我顺便查了查这个薛晨的资料,才发现他也是学过医,不过后来转了专业。
估计陈泽瑞幸存的原因,也是因为有这么个哥。
“刚才我弟妹来过,之前你们见到的那个……就是她的助理小陈。现在孟妮住在旅馆里,现场还空在那里。”薛晨简单的扔了个茶包在热水里,整个杯子递给了江秋,然后拿起旁边的咖啡壶,倒出了一些在我旁边的空杯子里。桌上有一罐冰糖,敞开了口,大概是让我自己加。
现场已经被我们封锁,我们也去过一次。
“要我说什么,只要我知道,我不会隐瞒。”薛晨挑了挑眉。
我注意到茶几上摆着的烟灰缸,里面空空荡荡。
“关于现场……安保人员对你有什么说法吗?”
我们之前也找过物业的保安。他们都说是没有什么异常,没有看到可疑人士云云。单套别墅的门口并没有监控摄像头,不过既然被刺的人还活着,而且和犯人有过搏斗,排查嫌疑人应该就不需要了。
“说实话,我也知道这种情况实在是不好控制。本来是也是要装上摄像头的,但他们才刚搬到这附近不久,然后孟妮又出了差,还没准备的那么全。”薛晨摇了摇头,“没想到就出事了。”
“他们……好像是刚搬过来两个月是吧?”
“没错。”薛晨点了点头。
小区是有门禁的,需要人拿芯片卡才能刷开。但是我观察了一会儿,如果站在门口等一会儿,有人从门口刷卡进入,也可以跟着走进去,不会被阻拦。正是因为这种因素,现在很多的小区才使用了地铁中的那种门禁,以免坏人浑水摸鱼。
“我住的户型,和他们不一样。我单身,也没必要住太大的房子,方便清洁。但是门关之类的配置还是十分相似。”薛晨带着我们走到门口。
门口铺着地毯,一进门旁边就是厕所,倒是挺方便。
“我也不好演示。当时就是这种情况,”他关上门,“门锁着,邻居告诉我,我弟这边有奇怪的动静,敲门也没人应。人家一个姑娘家,也没什么办法,我这里和现场也就不到三百米的距离。我过来之后就弄开了门,然后发现他倒在……这个位置,就是我这个地毯在的地方,那边倒没有地毯。整栋楼的门和窗一直都是关的,只有客厅的灯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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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非说这起案子就是一个月前事件的延续,我还是没有什么实际的把握。江秋仍然坚持着那个结论,但我问他的时候,他又说不清楚。
如果让我强行猜出一个凶手的话,陈泽瑞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他是个演员,学过武术,据说演戏时一些特技的动作也学的很不错。在和薛晨的闲聊中,也知道他以前学过游泳,而且得过奖。只有心理素质方面我没什么了解。而最重要的作案时间,虽然我们并没有直接调查不在场证明,但是我们借口从他的经纪人那里拿过来的日程里的确没有那天的安排,好像是休息日。
江秋一直是个奇怪的家伙,我问他怎么会把朋友委托看病的人和凶案联系在一起,他也有些无言。但是他很快就找到了理由。
“我觉得被刺伤不太正常,然后联想到那个犯人的技能,觉得这件事有点巧。”
说了等于白说。
大概就是因为他这种心理,我总觉得他对我和其他人一直抱着深深的恶意。不过这种恶意,其实还挺符
合他工作狂的形象,也……很适合我们的工作。
我和他说,薛晨估计也不太想自家弟弟变成杀人犯。
“既然他把我叫过去,就要承担叫我过去的责任。”江秋如是说道。
我总觉得怪怪的。
无论如何,总而言之,陈泽瑞现在是我内心中的第一嫌疑人。
不过,陈泽瑞是不是凶手,还得等捉住想要杀他的凶手再说。我想这家伙应该不会是个作死的小能手了。
更何况,这起杀人未遂的案子似乎比以前的那些要好破的多。
不过一天,薛晨就发来了陈泽瑞醒过来的消息。
但这次仍然有点尴尬。
陈泽瑞坐在病床上,腰板挺得直,虽然脸色仍有些大病过后的苍白,但眼神可以说是神采奕奕。我们走进门的时候,他在玩着手机游戏。薛晨陪坐在一旁,手肘抵着茶几,手掌撑着自己的脸打瞌睡。孟妮也坐在旁边,怀里抱着大红色的包包,手上玩着自己的指甲油。顺便一提,那瓶子一看就很贵。
由于对话内容实在太长,重点是对方的话实在是太多,我只得把对话简化一些描述出来。
首先,我们问他关于凶手的问题。他打从一开始就给了我们出乎意料的答案。他说他现在不记得凶手长什么样子,并举出了一系列失忆的例子,说是仅供参考,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薛晨和孟妮也不觉得奇怪。一个终于坐直了身子,冲着我们耸了耸肩;另一个在虐待了青色的指甲油瓶子之后,拿出和她口红同一个色号的大红色指甲油直接在指甲上涂了起来。这两位似乎都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表情淡定。
看来这位平时就这副德性。在那宛如探访敬老院般悠闲平和的气氛下,我甚至想临时邀请宋乔雨来担任门神的职务,好增加一点紧张的气氛。
接着,我只得再问了一次案发时他所记得的情况。过去的又是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其中不仅仅包括当时情况的介绍,还有在案发前一周的生活情况,包括在医院的伙食问题,等等等等。
如果这家伙真是凶手,我觉得心理素质很好这一点也能同样满足了。在明知道是在被怀疑的情况下,扯的这么生动形象,也算是人才。
然后话题就堵塞了。
将之前思考的宝贵时间浪费在做笔记的情况下,我愣是憋了一两分钟,也想不出该怎么再问。
病人毕竟是病人,这也不是在审讯室,而且人不少,出了什么问题我可担不起责任。这医院是安全的。
然后我只得叫走了孟妮,单独去找她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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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星坐在沙发椅上,不说怎么漂亮,单那气质就让人觉得成熟而又有魄力,电视剧里事业女强人的气场。
“那么,我就直说了吧。”我干咳了一声。
这种情况算是有点特殊,直接指证犯人,让人觉得有点尴尬。这也是我说要单独谈的原因。
事实上,打从一开始,孟妮就是我最主要的怀疑对象。
据薛晨所说,大门是上锁的。也就是说,陈泽瑞在被刺伤后不仅关上了门,甚至上了锁。一般来说,仅仅关上门足以让陌生人无法再进入门内,身受重伤的陈泽瑞锁上门本来就是不必要之举。但是他锁上了这扇门。这其中能够透露出来的事,就是说,凶手或许是有房间钥匙的人。
我也曾怀疑过孟妮的助理。作为助理,如果有房门的钥匙并不是奇怪的事。但是我很快放下了这个想法。一个能够把如此巨大的果篮一个人从一楼扛到病房所在的五楼,气不长出面不改色的人,怎么想都不会是个砍七刀都砍不死人的弱女子。
那么现在就轮到了孟妮本人。真正让我确认自己的想法的时机,是在之前和薛晨的第二次谈话中。
所有的窗户都是关着的。也就是说,原本呆在房中的人,把所有的窗户都关紧了。大别墅的窗户是很多的,如薛晨所说,这不像是陈泽瑞的作风,更不像一个正常人的做法。而且,在大门的外面,恰好完全没有血迹,才导致邻居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能是猜测。
这样我们还可以推测出来一样东西。差点置人于死地的凶器或许不是从门外刺进门内。而是从门内刺向刚走进门,甚至是关上门了的人。凶手打从一开始就在屋内,关闭了门窗,以免被人听到声音,现场抓获。这符合凶手的心理。
“在三天前,你丈夫遇袭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呢?孟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