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下达命令没一会,一个死气沉沉的中年人,灰头土脸的走了进来,全身上下毫无精气神。
众人使劲揉了揉眼睛,才认出对方就是大将文聘。
这是怎么了?
大家心生诧异,往日斗志昂扬的文聘,为何如今垂头丧气?
“主公,我带领大军回来了,此战我有辱使命,您斩了我吧。”
文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似乎放下了心中一个千斤巨担,趴在地上久久不起身。
听他话的意思,他最重要的事情是把大军安全带回来。
大家更疑惑了。
“发生了什么事?”
刘表眼神惊慌,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愣了半晌,文聘才哭丧着说道:“吕布,吕布太猛了。在阵上把我生擒,还射箭,两百步……”
听着文聘前言不搭后语,起初大家还都不明白,可逐渐的众人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大家在他支言碎语中,理顺了两件事情。
其一,刘表手下数一数二的大将文聘,居然在万军丛中被吕布生擒。
另外一件事,更让大家震惊。
吕布两百米开外,射中了方天画戟上的小支。
这事若是在其他人嘴中说出,大家肯定认为胡说八道,可文聘为人正直,根本就不会说谎。
“吕布居然如此厉害?”魏延震惊的问。
“你确定是两百步?”
黄忠自认为是一个很强的射手,百米开外,百发百中。
所以他更清楚,吕布辕门射戟的厉害所在。
“对,吕布太猛了。”
瞧着文聘无助的点头,嘈杂的大厅,逐渐陷入死一样的寂静,再也没了先前喜悦的情绪。
扑腾!
刘表心神不定,忍不住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双眼呆滞。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刘表有气无力的喃喃自语。
“父亲,你可要镇定啊!”刘琦连忙来到他身旁。
“哼,镇定?
吕布这么猛,镇定有什么用?”
“这个?”
刘琦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似乎镇定确实没用。
看着大厅中气氛发生戏剧性的变化,蒯良为人持重、有城府,还算淡定,抱拳对刘表说:“主公不必惊慌。
吕布总的来说也只是一人之勇,而打仗主要还是要靠计谋和排兵布阵。
例如,我们可以据城死守,那吕布的勇猛便没了施展的空间。”
“对对,你说的对。”
听到蒯良的话,刘表像抓到一个救命稻草,连忙坐直了身子。
“据城死守,我们以后就据城死守,不能招惹吕布。”
蒯良说:“主公,据城死守只是我举的例子而已。
我们探听到消息,袁术称帝后,正在向汝南进军。
若是吕布和袁术打仗的话,那时候我们可以趁机夺回南阳,甚至……”
蒯良的话很有道理,可吓破胆的刘表根本听不心里去,只记住了四个字。
据城死守。
“还夺回南阳?
不行,不行,我们守住荆州现有的地盘就好啦,你刚说要据城死守的。”
刘表头摇的像个波浪鼓。
蒯良眉头一皱,难道自己刚才劝过火了,刘表怎么只知道据城死守啦。
他急忙说:“主公,吕布和袁术大战,可是我们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我们攻下南阳后,再防守也不迟啊。”
此时不单刘表心里害怕,蔡茂等人也毫无战心。
听见蒯良居然提议要攻打吕布,一个个心里发虚,然后义愤填膺的挺直胸膛,指着前者批判起来。
“蒯良,你一个人不好好在家读书,教书育人,却成天想着打打杀杀,是何道理?”
“对呀,你难道不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打仗可是要死人的。”
“袁术称帝,天怒人怨,我们不去征讨已然不对,怎么可能还帮助他攻打正义伟大的吕布呢?
蒯良啊!你堕落了,回去好好读读书吧。”
听到众人的话,刘表连连点头,一副悟了的表情。
说的好呀,看来不攻打吕布,反而是正义的事情,自己要坚定的站在正义的一边。
主意已定,刘表刷的一声,抽出腰中宝剑,惊的大家都向他瞧去。
而刘表一脸绝然的瞧了一眼大家,然后手举宝剑,使劲劈向桌子的一角。
!
一声闷响,众人伸长脖子看向桌子,面面相觑。
桌角没劈下来。
很可能是刘表档次太高,桌子是纯实木家具,十分坚硬。
又或者刘表年老力衰。
反正宝剑并没劈开桌子,只是在上面留了一个不深的痕迹。
“呃?”
刘表有些尴尬,大家也有些不自在,手脚都不知到往哪里放。
可刘表毕竟学问大,很快就调整平稳情绪,先吸了一下鼻子,又恢复了先前的决然,沉声说。
“世人都说宝剑比木头锋利,可大家看到了,再锋利的宝剑也有劈不动木头的时候。
所以我们只要使劲坚守,就算吕布这把宝剑再锋利,也劈不开我们的木头。”
“好,说的好。”
刘表话音落下,大厅中响起一片叫好的声音,大家热情的鼓掌。
到底是文化人,说话就是有道理,好听,心服口服。
大厅中不少人听完刘表的话,又恢复了一些自信,感觉自己又行了。
蒯良还想据理力争,可他瞧着包括黄忠在内的武将,眼神中都露出疑虑,他只好叹息一声。
蒯良心中无限感慨。
吕布当真好手段。
明明抓到了文聘,却偏偏不杀掉反而又放回来。
而且还在他面前展露了自己的绝技,一鸣惊人,震慑的刘表人马都毫无战心。
杀人诛心,厉害厉害!
蒯良在感叹的时候,耳朵中还传来刘表的声音。
“王粲,你多带钱粮布皮,去找吕布讲和,两家罢兵,永不再犯。”
蒯良嘴角勾起一抹厌恶,刘表先前还伤心张绣投降,让他损失了大量物资。
可转眼间,却要上杆子给吕布去送钱。
……
豫州汝南,由于吕布的到来,百姓享受了一年多的和平。
可如今因为袁术来犯,此地又重回战乱。
汝南境内,到处可见战乱后的痕迹。
士兵尸体横七竖八,在炎热的夏天中慢慢散发着渗人的恶臭,各种野兽肆虐横行。
这一切几乎都要出自龚都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