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贾煜盘桓东都以来,伊东君臣最初倒也配合,再加上胡彪的撺掇,伊东封君雄心勃勃打算率部亲征,可是就在大军即将开拔之际却传来了北境宣城沦陷,大将军薛云胁迫三公子继位并且南逃的消息。
让人无法理解的是伊南封君苏华居然在中都城外当场承认了三公子的国君地位,这样一来就使得身处东都的贾煜,陷入了被动,纵然贾煜三寸不烂之舌的轮番游说,却也打消不了伊东封君心中的疑虑,如此一来,出征之事再度搁置。
为了敷衍伊南使臣贾煜,干脆派出一支大军,由主和派将领尚政领军出战,只是大军刚刚行军到边境小城吴城后,就停驻下来不再西进一步,而无法进军的原因则是统帅尚政的旧疾复发,难以主持军务。
贾煜一路随行,又身处军中,他自然知道伊东人玩的是什么把戏,可又不能戳破这层窗户纸,原本妄图以一页承诺骗取的援军如今却是再难换取信任,贾煜心中颇有些苦涩,他也不清楚中都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得君上临时变了主意。
如今眼下他这一番布局确是要重新谋划了,或许考虑一下如何再度诈取胡彪的信任才是撬动伊国封君苏平援军的唯一渠道,必定妄图夺取高位的野心一旦被勾起来就必然不会轻易放弃。
必须要快啊,贾煜一想到中都即将发生的大战,若是没有了伊东援军,君上那里的战事怕是非常艰难。
怎么办呢?贾煜沉思着,心中不由的有些狠厉起来:“哼,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贾煜其实心中有一个办法,不过这个办法并非君子所为,同时也只能解一时之渴,只是他眼下心忧中都的君上,却是不得不这么做了。
次日清晨,贾煜便开始了他的表演,他在伊东军队统帅尚征将军的主帐外不远处专门摆了一张桌案,桌案上摆放着一坛老酒和几碟小菜,然后一个人就在这自饮自酌起来。
对于贾煜这个外客,伊东将士谁也不敢当面指责,而帐内的尚征将军在得知此事后,倒也乐个清闲,只要不再催促自己发兵便索性不再管他,任由他如何折腾。
负责护卫贾煜的只剩下一名左卫名叫薛林,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也是当初护卫贾煜出使伊东时仅存的两名左卫之一,眼下他就护在贾煜身后,而贾煜则一个人在帐外独自吃喝着,虽然偶尔喝多了,站起来发发酒疯,但并未招惹什么事端,整整一日都未曾离开此地。
一连数日,贾煜都如此这般,既不过问尚征将军的病情,也不询问大军何日出发,他这一反常态的操作着实让卧病在床的伊东军队统帅尚征直犯嘀咕,他虽领受君命出征,但出征之际却被君上一纸密诏所约束,明言伊东之军不可踏出伊东之土半步。
如今已过半月有余,迟迟不见东都来使,指引他下一步究竟该如何进展,总不能一直耗在这吴城吧?虽然他一心渴望伊东与伊西罢手言和,可是如今前线回报伊西已被伊南击败,伊西之地已被伊南兼并。
如此一来单纯的内战一下子变成了应对灿国人的入侵之战,按理说此时的伊东应该与伊南站在一起抵御入侵,可是就是不见东都来信,如此一来他就只能在这吴城继续装病。
这两人一个心中忧虑,在帐内卧床装病,另一个却在帐外我行我素,每日小酒小菜吃的是津津有味,这哪里还像是要打仗的意思,所谓上行下效,长官都病了,求援的伊南使臣都不再操心发兵之事,每日小日子过的滋润,伊东的将士们更是心态放松到了极致,一个个天天无精打采的,稀稀拉拉那还有半分军队的样子。
就在所有人以为会持续很久的日子时,一骑从东都而来的信使却打破了正常的生活。
只见那名信使全身轻装皮甲,背上插着一展红色令旗,上书:“伊东”二字,在清风的吹拂下,三角令旗随风飘舞,甚是醒目,此人来到军营外便跃下战马,一路疾行直奔着尚征将军的主帐而来,他的到来,自然引得众将士为之侧目。
贾煜喝的微醺,抬头看着来人,嘴角却是上扬一个弧度,装模作样的站起身子,像是喝醉了似的晃了两步,揉揉脑袋,随手提溜其酒坛子就冲着那名信使迎了上去。
那信使只顾着赶路,丝毫没有在意贾煜,一时间两人“扑腾”两声响起,其中还夹杂着酒坛子摔碎的声音,循声看去,却是贾煜和那名信使摔翻在地,撒出的酒水顿时打湿了信使的轻装皮甲。
这信使只怕是第一次遇见此等情况,他从未想到会有一天被人撞个满怀,毕竟信使那醒目的旗帜只会让人避开他。
看着打碎的酒坛子和溅了自己一身的酒水,贾煜不由怒气冲冲的醉问道:“何人竟敢撞我?”
那信使忙取出怀中的信函,见并无大碍,又见贾煜那嚣张至极的言语,顿时火冒三丈的说道:
“真是大胆,连加急信使也敢阻拦,我看你是活腻了……”只是他话音未落,贾煜就已撩开袖子打了那信使一拳鼻梁,这一击使得一路奔波而来的信使毫无防备,顿时被贾煜这一拳打的流出了不少鼻血,几乎以不能置信的眼光看向贾煜,随后就怒斥道:“好个贼人敢在此殴打信使”说着就打向贾煜。
贾煜虽然武艺不高,可那人明显因为赶路体力有些不支,两人这也算是半斤对八两,扭打起来,也不管好不好看,反正是和街上的小厮地痞打架相差无几。
薛林身为护卫贾煜的人又岂能坐视不理,冲进扭打在一团的两人,连出两拳,直接将那信使打翻,许是用力过猛的缘故,也可能是那信使体力透支的缘故,竟然倒地不起,嘴里嘤嘤唧唧的发出痛苦的呻吟,而贾煜则需晃晃悠悠的走到那信使前,顺手抽出那封信函,当众打开看了一遍,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暗道:“这伊东封君总算上道了”说着就把信又还了回去。
那信使忍着疼痛,在几名伊东士卒的搀扶下缓缓起身,怒指贾煜道:“你给我等着,你胆敢殴打传令官,还私劫我伊东君上的信函....你给我等着“
“打的就是你这个乱叫的狗!“贾煜冲上去又是一拳,那信使彻底被打晕了过去。周围的伊东士卒不敢插手,必定贾煜是伊南的使臣,没有将军的命令他们也不敢动手,只能将信使拖进将军的主帐内。
而就在贾煜刚刚殴打信使的时候,营地内有已经就有人偷偷钻进尚征的营帐内密奏了此事,其实也不用人去打小报告,帐外如此喧哗热闹,帐内的尚征又岂能听不到,自会吩咐帐内的仆从去打探原因。
待那信使被士卒拖进尚征的营帐后,尚征是一头两个大,经过贾煜这么一闹,也不知该如何收场,若要处置贾煜吧,他必定是伊南使臣,无论如何处理都要顾忌伊南封君的脸色,必定此时的伊南早已非彼时的伊南,伊南的崛起势必会让伊东感到极大的威胁。可是如果放任贾煜不管,不去做任何处置,那么单不说信使那里,就连此番出征的伊东将士今后都会畏惧贾煜。
“如何是好,贾煜可真会找麻烦!”尚征将军来回踱步的想着对策。
就在此时,信使也被人唤醒。
那信使扶着晃晃悠悠的脑袋,怒斥道:“刚才打我的人呢?”可一抬头就看见尚征,立刻说道:“请将军为卑职做主啊,卑职被人打了!”
看着眼前这个鼻青脸肿的信使,尚征眉头一皱,颇为烦躁,可还是客气的说道:“好了,好了,刚刚和您发生冲突的人乃是伊南使臣贾煜.,此事我会上奏君上,请君上下令处置他的“安抚过后,尚征岔开话题道:“信使远来,可有何事示下。”
闻听尚征的话,那信使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取出那封被岔封的信函道:”尚将军,刚刚此信已经被打我那人,看过了。!“
“什么?”尚征闻言温怒,随后夺过信函打开看了一遍,随后温怒的表情却缓解开来,紧皱的眉头道:“是他!想不到最后君上将他调来了,也好,也好,我终于不用在这吴城装病了”似乎解脱了一般,尚征将军看向信使难得露出了一丝微笑道:“看过就看过吧,信使远来辛苦,暂且在营中休息一晚吧!”
那信使这才起身离开,出了营帐就看见不远处的贾煜,不由神情紧张的退后一步,赶忙逃走。
贾煜看着信使离开,便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函,随手撕得粉碎,笑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了胡彪的野心,要知道如此,我就不伪造这份信了“说完就冲着薛林说道:“给君上捎给信吧,伊东的大军终于被我贾某忽悠动了!”
“遵命!”薛林领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