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前来中都交战的三大军团中新招募的新兵还是占有很大比例,虽说平日里的训练非常刻苦,但训练和真实的战争有着本质的区别。
前者只要足够勇武演练时奋力便可,可后者不仅仅要勇武,更要有临危不惧,视死如归的念头才能做到无敌。
这些新兵们第一次身临战事,或多或少有些慌张,本来这五十步的距离绝对可以齐射出至少三波箭矢,但是由于一些新兵们过于紧张,待齐射一波后,能够齐射的箭矢就变得稀稀拉拉的,有效杀伤的力度瞬间减少了一半,直到三波箭雨刚刚释放出去,冲锋最前的敌军就已杀到十步开外的地方。
如此情景,第一军团邢昭林只能下令变阵,刀盾手上前,长戟手在后,待阵型仓促变化,化作一只浑身带刺的刺猬时,黑甲士卒就已手持长戈杀到。
只见冲锋在最前头的黑甲士卒用力的撞在盾牌上,发出“叮叮当当”的金属交鸣之声,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两拨人马瞬间就挤在这狭小的通道里,一声接一声的厮杀、哀嚎、怒吼交融在一起,苦苦交战的士兵们唯有忘却烦恼勇往直前才能杀出一条生路。
短兵相接,勇者无畏,交战的两军士卒都拿出了过硬的本领,第一军团尽力稳住阵脚,而来袭的敌军则拼死冲锋,妄图在伊南军阵上撕开一道口子,双方短兵相接,伊南军队并未在交战之初占据上风。
情况如此,第一军团统领邢昭林不再继续等待战局的进一步恶化,立刻下令大军发起进攻,务必拼力扩大掌控的北岸范围,为源源不断涌来的第一军团士卒留下空间。
随着进攻的命令传达,第一军团最前排的士卒们开始向前蠕动,他们举起盾牌,顶着黑甲士卒的巨大阻力向前推动着。
士卒们拼尽全力,一个个青筋暴起,咬紧牙关发出一声声怒吼,脚下的步子努力的向着前方挪动,哪怕能挪动一寸的距离,也绝不只挪九分。
他们坚毅刚强的用身躯充当炮灰,面对着黑甲士卒挥舞着的长戈,任由他们砸向手中紧握的坚盾之上,一波又一波发出恐怖的金属碰撞的交鸣之声。
看着数不清的长戈砸在高大的盾牌上,终于有些盾牌承受不住,瞬间就被锋利的长戈凿出一个个圆圆的孔洞,更有甚者因为木盾承受不住太多的孔洞,四分五裂,换来的却是血肉之躯被长戈戳成了肉泥。
随着时间的流逝,第一军团最前面的两排士卒,终于在黑甲士卒的压力之下,向前挪动了五米远的距离,而这样的代价却是被突袭而来的长戈瞬间刺穿了身体或者头颅,鲜红的血液抛洒疆场,而他们的倒下并未使防线崩溃。
因为早在他们倒下的前一刻他们的袍泽就已接替他们的位置顶在了最前排,不过五米的距离,就付出了上百将士们的生命,这样的战争,着实令人难过。
第一军团统领刑昭林站在一处废墟推上瞭望着通道的出口处,距离大概有三百米之远,而通道的外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数名骑着战马的敌军将领,在目视着战局,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树立着一面青色的旗帜,上面撰写着一个斗大的伊字,右面则提写着一道竖着的旗帜:“伊西飞鹰”
“飞鹰军”邢昭林嘀咕道,对于这支飞鹰军,伊南的右卫曾经探听过,但了解的并不全面,只知道当初南都一战后,伊西的军队因为伤病感染的原因,阵亡的将士非常多,在加上当时病榻上的伊西封君苏青听闻了苏华这些日子以来一系列的改革举措,心知自己的幼弟并非如传闻中不堪,反而料定他野心勃勃,有逐鹿天下的雄心。
想到这里,他这才明白自己平日里过于轻视自己这个幼弟,以至于自己征伐南都城失败,这样一来,他痛定思痛,决定效仿苏华的革新之举,同时下令组建两支新军,与之前的三军合并使用,隶属于三军之下,但规模等级与三军相同,其中一支名为飞熊军,而另外一支便是当下与伊南交战于和亭的飞鹰军。
飞鹰军与飞熊军皆是自南都之战后,从伊西三军之中抽调精锐为将官,同时招募伊西之地的青壮年所组建,每军由八千人组建而成,自成军之日,便亲自督导训练,其中的飞熊军可以说是伊西封君苏青的贴身护卫之军,而飞鹰军则是一支战力彪悍的虎狼之师。
此番联合灿国,苏青自然是倾巢出动,带领着两支新军前往北境作战,而考虑到中都需要守备,故而将飞鹰军一分为二,其中三千人留在中都守卫,此番前来与伊南军队交战的自然是负责镇守中都的伊西军队-飞鹰军。
在明白来袭之人的身份,刑昭林不由得多了几分小心。
浮桥上空,呼啸声再次响彻,又是两个黑点从空中狠狠的砸向水面,这一次,邢昭林看着仔细,心中隐约推测在和亭镇的外面绝对有两架抛石机,而这支伊西军队的统帅定是打着砸毁桥梁的打算。
“决不能让桥被砸毁”邢昭林心中暗想,眼下当务之急必须赶在他们砸毁桥梁之前将抛石机摧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虽说抛石机的准头一向不太准,这一次砸在了距离桥梁七米外的河水里,巨大的冲击力再次掀起一股巨浪打在桥梁上的伊南将士身上,身上的甲胄也被溅起的水花浇透。
如今渡过桥梁的第一军团士兵连一半都没有,而组成防御阵型的将士也不过区区两千人,由于受到抛石机的影响,渡桥将士们加快了速度,但是每次巨石来袭之时,将士们的心理上或多或少都会减慢脚下的速度。
邢昭林明白的道理,胡不为又岂能不明白眼下战局的危险性,稍有不慎就会导致渡河北岸作战的第一军团随时倾覆,虽说他在第一时间就已给第一军团统领刑昭林传令,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冲到镇外摧毁那两架该死的抛石机。
危机边缘,胡不为大约猜到这股敌军应该早在自己开始修筑桥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暗中谋划伏击的事情了。如今虽有数万大军囤积在伊河,但却眼前这个小小的桥梁遏制在伊河南岸,想到这里,胡不为只能远远的望向和亭镇北岸的东北方向,祈祷着奇迹的出现。
随着厮杀的白热化开始,和亭北岸四条道路上碰撞交织在一起两支军队都使出了全部的力量。
第一军团的士兵们奋力的向前推进,而伊西的飞鹰军也拼命的阻挡着伊南军队推进的步伐,几乎每一位士兵都在为一步之遥的距离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看似平凡的一步都是在用鲜血和尸体堆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