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后,清扫落叶的老胡终于注意到了安靖等人,他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认出了几人。
老胡大惊之下扔掉了扫帚,颤颤巍巍的冲到了四人面前。
“安三,福顺!你是…靖哥儿!”,老胡先是认出了安三和福顺,到最后才终于确定了站在中间的少年是安靖。
实际上这一年时间中,安靖的容貌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只是个子又长高了一点点而已,但是安靖的气质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不怪老胡一时间不敢相认。
“老胡,你怎么亲自在这里扫起地来了?其他人呢?”,安靖没有去管老胡的反应,只是皱着眉头问道。
安靖的心态比起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同样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安靖一切都是谨小慎微的;而现在安靖已建立了明月镇,拥有了忠诚于自己的班底,虽算不上多么强大,好歹在这乱世中也算是拥有了立足的底气。
安靖一直没把自己当什么大人物,平日里也是平易近人,有时候甚至表现得像个大孩子。
但安靖毕竟经历了许多风浪,上位者的淡定与气势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养成了,只是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而已。最重要的是,安静也在不知不觉中认可了自己的身份。
“靖哥儿,这……”,老胡显然没有适应安靖的变化,一时间有些发愣,这还是原来那个唯唯诺诺的靖哥儿?
“怎么了老胡?”,安靖见老胡在发愣,眼神立即扫视了过来,目光中隐现的杀伐之气直让老胡打了个哆嗦。
“哦靖哥儿,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老胡连连摆手:
“去年那场大乱,我们一路南下,府中的下人们虽然死的死,散的散,但还是有不少人跟着家主到了长沙城。
只不过今日府中发生了一些变故,家主让老奴守在这门口,表面上是清扫庭院,实则是在观望风声。”
“变故?什么变故?”,安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也没什么大变故,只是司马府的人今日上门提亲,所以……”,老胡说到这里有些期期艾艾的说不下去了。
安靖没有继续追问,这事儿估计没那么简单。如果放在平日里,一城司马上门提亲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长沙如今是杜弢的地盘。
如此一来,这所谓的长沙司马也就是杜弢封的官儿,一群反贼跑到士族门阀来提亲,就没那么简单了。
“老胡,你就这么让少爷站在门口说话?”,一旁的安三实在是不下去了,厉声问道。
老胡又被吓了一跳。
安三也不是原来那个安三了。
虽然安三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只有他是一直陪在安靖身边的,也只有他最了解安靖现在的实力。
别说是什么长沙司马了,杜弢都得跟少爷客客气气的!
“对对对,是老奴的错,是老奴怠慢靖哥儿了,靖哥儿快随老奴进府。”
老胡飞快的看了四人一眼,汗都快要下来了,赶紧引着安靖进入了莲园,一路走一路还介绍着安氏如今的情况。
今日的安靖和安三让老胡感觉非常陌生,与他们说话都有点让他喘不过气来了,唯独福顺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至于杨阿若,老胡连问都不敢问,那人身上一直透露出的若有若无的杀气,比安靖刚才扫视他的眼神可怕太多了。
安靖一路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听着老胡的介绍。
秦州安氏去年一路南下,所有亲眷、护卫、仆役加起来近三千人,等到达荆州府时就只剩下了不到两千人。
消失的那一千人基本上是护卫和仆役,这些人趁乱逃跑的并不多,主要是在途中被各地盗匪袭击而损失的。
当时荆州府也是一片混乱,因为害怕北方的探马趁机混进荆州府,荆州刺史王澄下令关闭了荆州府城门,安氏的队伍也被堵在了城外。
安游信想尽了各种办法打点,可惜他们人生地不熟,荆州府内也没有什么熟人,始终也没有办法进入,无奈之下只得再次启程前往长沙。
那时,安氏已经在一路上流散了大部分家财,再也无力支撑起如此庞大的护卫和仆役队伍,于是便又遣散了近千人,如今整个安氏只有九百人不到了。
好在到了长沙后,安氏就立即得到了长沙王的照顾,并被分配到了莲园中居住,自此才终于安顿了下来。
莲园不大,老胡刚说到这里时几人就已经来到了主楼附近,老胡想了想后还是将四人领到了一处偏厅。
“靖哥儿,烦劳您还是在这里稍等片刻,现在族长和家主都在正厅见客,老奴也须去门口观望,否则…否则家主会责怪老奴的。”
老胡安顿好安靖等人后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你去吧”,安靖紧锁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
走了这一路,安靖连一个人影都没见到,这府中哪里像有九百人的样子?其中必然还有其他变故。安靖也不想难为老胡,反正不久以后就会弄清楚的。
“唉!那老奴去了!”,老胡颤颤巍巍的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又回头说道:“靖哥儿能回来真是太好了,家主必然会十分高兴。”
老胡说完这句话才终于走了,安三刚想说话却被安靖挥手阻止,安靖紧锁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来。
此时的安靖有一些警惕,刚才他猛一看到安氏破败的样子,立即就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愤怒情绪所笼罩,这很不正常。
安靖之所以一直皱着眉头,绝大部分原因就是在与这种不正常的愤怒情绪相抗衡。
说到底,这具身体原本的意志还是对安靖产生了影响,只不过这种影响在平日里并没有表现出来。但现在回到安氏了,这种影响也终于爆发了出来。
安靖并不担心这种影响,但却很不喜欢这种影响干扰到自己的情绪。
就在安靖有些束手无策时,练习了多日的阴阳吐纳法突然就自行运转了起来,而这种不良情绪的影响也终于渐渐消失不见。
“阴阳吐纳法是真的有用,老祖宗的智慧真是深不可测!”
安靖这一等就是整整一个时辰,期间没有一个下人出现。
就在安靖等得有些不耐烦时,主楼那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其中隐约还夹杂着兵器的撞击声。
安靖眉头一皱,迈步走出了偏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