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鸣撅了撅小嘴,道:“今日可是我哥哥的好日子,我当然要打扮得漂亮些了!”
罗宝目光再嘤鸣娇媚生动的小脸上飞快扫过,他佯作并不在意的样子,嘴巴掩饰性地道:“你……之前告诉我的法子,挺管用的。”
“法子?”嘤鸣不禁一愣,这才想到自己之前告诉他哄女人的法子……额,还记得当时罗宝根本就是对她出主意不屑一顾呀,没想到竟然真的拿来用了!
罗宝咳嗽了一声,道:“我只是想着,拿来试试看罢了,没想到的确有些微的用处。”
嘤鸣便问:“那你额娘现在不催着你把长子过继了?”
罗宝眼里的神色晦暗不明,他冷淡的“哦”了一声,“倒是暂时不提了,只不过……想来还不曾打消那个心思呢。”
嘤鸣今日穿了三寸高的花盆底,稍稍站了一会儿,便觉得脚酸,于是转身坐在了游廊的美人靠上,顺手折了那只横进来的梅花,把玩在手里,嘴上闲闲道:“照理说,你那个兄长都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既然是罗宝出生前就已经夭亡,那只怕都是差不多三十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你额娘倒是至今念念不忘。”
“是啊――”罗宝幽幽长叹,他望着游廊外开得暗香浮动的梅花,神色渐渐低沉下来。
嘤鸣也愈发觉得不解,“照理说你才是你额娘后半生的依靠了,她这么做,难道就不担心伤了母子情分?”
罗宝只淡淡冷哼了一声,却什么都没说。
嘤鸣见状,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该评论人家母子,便笑着问他:“你是怎么进来的?难道外头的门子没检查请柬?怎么就放你进来了?”
罗宝扬着眉毛笑了,“我是和你姐夫一起来,自然如入无人之地。”
嘤鸣不由黑线了,他这个姐夫,怎么好似是故意让她和罗宝这种外男见面呢?的确以福彭和纳兰家的关系,的确是不需要请柬的,而和他同来的罗宝,按照年纪,便是和福彭一母同胞的弟弟福秀的年岁差不离,只怕是被门子误以为是平郡王府的四阿哥了。
今日是修齐的好日子,嘤鸣也总不至于做出逐客之事,好歹罗宝也是个宗室亲王呢!嘤鸣便从袖中掏出了那几本抄写好的法华经,“这是头二卷,我都已经抄写好了。”
罗宝看着那厚厚好几本,微微惊讶道:“已经抄了这么多了?”
嘤鸣“嗯”了一声,这段日子,她还真是忙得不得了。修齐的婚事是其一,白首玄经也要修炼,还有每日的课程自然也是容不得偷懒,还有祖母给她安排督促礼仪规矩的嬷嬷……唉,整日安排得满满的,幸好每天都有书法课,先生也不拘女学生抄什么,这才给嘤鸣足够的时间来抄法华经了。倒是白首玄经的仙法,只学了个入门,只才刚刚是练气期一重而已,她自己法力低微,自然是还不足以用那仙鼎来炼丹,加之挤不出多少时间来,自然进境缓慢。
“这佛经到底是给谁的?”嘤鸣忍不住问了一句,看罗宝的年纪,应该不是个喜欢礼佛的。
罗宝只低头默默翻开来看,却并不回答嘤鸣的话,他只低眉看着,轻轻点头道:“不错,字很秀气,看样子你的确是用心抄了的。”
嘤鸣好奇心反倒是更重了,便试探性地问道:“是给你额娘的吗?”
“不是。”罗宝给干脆地吐出这两个字。
不是拿去讨好他额娘的??嘤鸣有些狐疑,想要再问,却看到罗宝的整张脸都冷肃了下来,全然是一副不容再问的模样。
嘤鸣也算是了解了罗宝的脾性了,这主儿平日看起来似乎很随和,可却是个极为有脾气的,更是个不好惹的。
嘤鸣便识趣不再多问,转而道:“那我的那个十字弩,是什么时候还我呀?”――看着罗宝全身上下,也不像是能藏得下那个大一个是十字弩的样子。“
罗宝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干巴巴的笑容,“那个呀……呵呵。”
看罗宝这幅模样,嘤鸣便晓得,肯定是没仿制出来!!忍不住撇了撇嘴,“多借你些时日倒也可以,只要你别昧了就成!”――反正那东西,嘤鸣也很少有机会能拿出来用,放在药园小屋里,也是白放着。可若要叫她送给罗宝,嘤鸣自然是千万个不肯的。
罗宝摸着鼻子干笑着说:“自然,那是自然的!”
说完这句,罗宝飞快地转移话题,他道:“鄂泰此人素来眼睛毒辣,他选了你哥哥做乘龙快婿,可见是看上了他的才学。只是――你哥哥之前才刚刚落第呢。”说着,罗宝挑了挑眉,“可还记得之前在潭柘寺后山,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嘤鸣俏丽的脸上神情有些落寞,“你说过,斩草不除根,必留后患!”嘤鸣不禁唏嘘,“好的不灵坏的灵,全被你的乌鸦嘴说中了。”
罗宝不悦瞪了嘤鸣一眼,“什么‘乌鸦嘴’!那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嘤鸣忍不住撅起嫣红的丹唇,“你才多大年纪,还‘老人’?!”
罗宝笑着抱了双臂在胸前,抬着下巴道:“我已经二十有七了,比起你这个小丫头,自然是‘老人”了!”
嘤鸣心底里却再吐槽,二十七而已!老娘两辈子加起来可比你大好几岁呢!!臭小子!装什么大尾巴狼!!只是这些话却没法说出口,二十七,在这个时代的确年纪不小了,比她的哥哥修齐都足足大了十岁呢!更是比才十四岁的她大了足足十三岁!
见嘤鸣低头不言,罗宝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嘤鸣忽的自叹道:“若是那日,我没有一时冲动出手对付马佳氏,只怕哥哥也不会……”这种想法这段日子在嘤鸣的心头萦绕了许久了。当日,她只图一时痛快,没想到最终害的却是她自己的亲哥哥。如今细细想来,她当初那么做,出了能出出气,根本没有丝毫好处!反倒是跟马佳氏和博尔济吉特氏撕破了脸了。
罗宝望着那张落寞的小脸蛋,不禁声音放柔和了几分,“你兄长还年轻,何况如今能娶尚书之女,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嘤鸣抬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如今也只能往好处想了。修齐年轻,或许经历些磨难也不见得是坏事,年少成名,也未必是好事。
这时候,隔着游廊后头的一排假山便传来了那熟悉而稚嫩的少年的声音,少年说:“额娘,我方才去英宁表姐院子里,却扑了空,想必是已经去前头了。”
回应少年的,是一个温柔涓涓的妇人的声音:“倒是不急,等今日聘宴结束了,我自会跟你姑祖母老郡主细细说谈。”
这样熟悉的声音,嘤鸣立刻就认了出来,便是康亲王侧福晋乌苏氏与惠周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