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红与蓝

同样的事情，在黎原荒野上，在飞船内部，在遥远的幽暗地域的地下深处，甚至在温特族飞船里，同时发生着，这些年来，因帝斯渗透了整个世界的很多势力，而此时此刻，所有连接到因帝斯魔网的魔网行者，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连累。

魔网行者对魔网的依赖，是无法摆脱的，魔网本来是他们最大的力量来源，但是现在却成了他们最大的痛苦所在。

而面对这种境况，因帝斯的人却束手无策，在魔网之中，一股恐惧不安的气息在四下逸散，让人彷徨失措。

而此时的姚言，却趁着所有人都惊慌失措的时候，继续潜入魔网之中。

按照姚言自己的经验，魔网行者对魔网，拥有三种不同的观感。

第一种，是能够朦胧地感觉到魔网的存在，却只能够了解自己的魔弦所连接的区域极少一部分的魔网。据姚言所知，不论是奈斯特还是修特，都是这种观感。绝大部分的魔网行者都是在坐井观天，做一辈子的魔网行者，却连自己的魔网是什么样子的都不知道。姚言鄙视地称呼这种视角为观天视角。

而姚言自己平时所处的观感，却是第二种。

他可以整体上观察到整个魔网的情形，大小、分支、总体的属性，就像是站在高楼上俯视地面，姚言把这种视角叫做俯视视角。

而第三种，却是只有在对整个魔网了解到了一定程度，并占有一个节点时才能使用的，那就是节点领域。

把节点领域延伸到整个魔网，就可以把魔网具象化成一个半虚拟的空间，在这种情况下，可以和魔网进行大量的互动。这种视角，被姚言称为降临视角。

而现在，姚言的魔弦只是连接到了一个纬弦上，并不能使用节点领域，还不能展开真正的入侵。

或许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姚言更加了解魔网了，因为有着非常多的魔网，所以姚言自己制定了一个用来区分魔网魔弦的规则。

本来姚言打算用自己最熟悉的天干地支来命名，但是考虑到了天干地支的数量有限，而且因为有光头奈斯特这样的笨蛋存在，姚言不得不把这个规则表现得非常简单而直观，就成了字母加数字的方式。

以顺时针的方式，以钟表的时间刻度方式划分，经弦用字母来表示。由内到外，纬弦用数字来表示，而原点则是数字零。经弦是数字在前，而纬弦是字母在前。

从原点发出，a弦上的第一个经弦，就是0a，第一层到第二层之间的a弦，则是1a。

a弦到b弦之间的第一层魔弦，就是a1，第二个则是a2，以此类推。

红色与蓝色的魔网，在虚无的空间中，静静悬浮，漆黑无边的空间中，魔网的五个分支向外伸展，延伸到无限远方。

把整个魔网撕裂的裂缝，把五个分支的魔网分成了大小不一的两半。ab两根弦是一片清冷的蓝色，cde三根弦却是炫目的火红色。

因为裂缝的存在，整个魔网只剩下第四层和第二层还是完整的。

两片魔网红色与蓝色泾渭分明，中央有一块明显的空白区域，而第二和第四两层的魔弦，就像是一道桥梁，而这两道魔弦在中央交汇的地方，呈现出了一种淡紫色，在魔网中尤为明显。

一道道的脉冲从魔网的魔弦之间流动，这就是魔网传递信息的方式，而姚言注意到，被分成两半的魔网，彼此之间很少有交流。

姚言那银色的魔弦，搭在了c4上。而在银色的魔弦上，七色的脉冲一道道传来，震颤着整个魔网，七色的脉冲沿着整个魔网四下传播，就像是在管道里面乱钻的七色老鼠。

或许是之前从没有发生过魔网被入侵的事件吧，不论是妖龙还是八翼龙神，都没有任何防御机制，但是姚言发现，这张魔网，竟然有这近似防御机制的存在。

在红色魔网中穿行的脉冲，在传达到蓝色魔网中时，很明显遭到了抵抗，遭到了大幅度的削弱。

从俯视视角中，姚言可以看到一道道的脉冲在经过b4等四根弦时，迅速衰减，然后变成了为不可查的波动。

面对这种情况，姚言却起了好奇之心。

在他的操纵下，七颗星辰的力量猛然爆发，七色的脉冲如同决堤的潮水一般一**地向由c4传导出去，经过了节点c4，向b4发动了攻击，节点b4立刻就亮了起来，发出了冰蓝色的光芒，冰蓝色的半边魔网都明显有了反应，一道道的脉冲从各个节点冲来，极为精确地抵消了姚言所发出的脉冲。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命运》的旋律磅礴而大气，但是并不太复杂，几分钟之后，在经历过了姚言一番轰炸之后，立刻就被对方掌握了规律。

姚言皱起了眉头，他发现，对方的魔网中，有音乐大师的存在。

姚言并不知道，在他开始了自己的演奏表演的时候，在黎原荒野的深处，一棵大树下，有人猛然抬起了头。

那是一个身穿法师袍，须发皆白的老者，他的手中拿着一根弯曲的藤条，老人尖尖的耳朵表明了他精灵的身份，而那弯曲的藤条中纤细的弦，却说明了它并不是一根法杖，而是一把竖琴。

在他的身边，还有一名精灵、一名人类、一名矮人，一名温特族人站立着，四个人刚刚显然是在商议着什么，但是在音乐响起的刹那，除了老者之外，其他人却同时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怎么了，老伙计？”淡淡的声音从远方的雾气中传来，精灵老人摇了摇头，面上却是一片肃然。

在他的世界中，一股股澎湃的力量正汹涌而来，几乎无法抵挡。

首当其中的，就是占据了b4节点的精灵，他的面色一瞬间变得煞白，几秒钟之后，他就猛然喷出了一股鲜血。

“到底怎么回事？”一名须发皆白的老牛头人从雾气中走出来，皱眉问道。

“有人入侵了魔网！”

“入侵了魔网？”老牛头人皱眉，“魔网还能入侵？”

精灵老人摇头，他甚至来不及说话，手中的竖琴轻轻拨动着，虽然只是竖琴，但是那旋律却是说不出的激扬澎湃，如果姚言在这里，定然能听出来，那就是他所弹奏的命运、

命运无法抑制的在时光中陨落，无法阻挡的滑向深渊，慷慨激昂的抗争中，却有着难言的消极与悲怆。

精灵老人闭上眼睛，忘情地弹奏着命运，一方面是以同样的频率低效着姚言的脉冲，另外一方面，却是沉浸在了这样从没听过的音乐中。

“好美妙的音乐，如果能够听这人面对面为我弹奏一次，就算是死了，我也认了……”精灵老者低声呢喃着，而牛头人却皱起了眉头，他似乎从哪里听过这样的音乐。

从没听过的曲风，震撼心灵的旋律，这一切的一切，都昭示了在魔网的另外一边，那人的不平凡。

感受到对方的抵御越来越顺手，姚言笑了。如果《命运》的规律实在是太容易被掌握的话，那么，就在我的音乐中悲鸣吧，《悲怆》！

虽然名为悲怆，但是它却拥有乐观欢快的旋律、向上的精神、自信的底蕴和变幻莫测的风格，虽然远不如命运那般来的震撼，却如同潺潺流水一般，不停地侵蚀着对方的防御。

精灵老人手中的竖琴声越来越乱，忽急忽缓，半分钟不到，随着“铮”得一声，他手中的竖琴断了一根线。

精灵老人呆呆地停手，潮汐一般的脉冲，瞬间席卷了整个魔网。

“噗……”鲜血不要命地喷出来，来自魔弦与灵魂的伤害，一瞬间就让所有人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就算是精灵老人，也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这种时候了，你还不出手么？因帝斯！

还是，就算是你，都束手无策？

“也不过如此嘛。”攻破了对方的防御，姚言的脉冲在整个魔网上横冲直撞，一手悲怆早就已经被演奏地乱七八糟，此时的他，只是在即兴地随意挥洒，狂暴的脉冲把整个“因帝斯”冲的七零八落。

就在姚言得意洋洋时，一道强大的力量从原点中冲出，沿着魔网传递而来，对姚言的魔弦发动了冲击，铮得一声，受到了冲击的魔弦差点断裂，姚言知道，这是因帝斯出手了。

银白色的星辰“杀星”却是发出了兴奋无比的低鸣，坚韧无比的魔弦在因帝斯的冲击中，毫不动摇，就算是狂风骤雨，也不能移动它分毫。

面对因帝斯的攻势，姚言不得不化进攻为自保，停止了不停地发出脉冲。

“唉，这家伙不抖了。喂，你叫做什么名字。”斩雷公会的后院中，凯瑟琳所构筑的法力牢笼中，全身抽搐，又是喷血又是打滚的艾伯特慢慢安静了下来，他迷茫的眼神四下张望着，眼神中，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快感，就算是眼下糟糕的心情，也不能让他的心情变差。

那种直入灵魂的痛苦，终于结束了。

就算是被人当做动物一般参观，他也安之若素，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对奈斯特的问话不理不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