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逃亡者

午后，姚言和凯恩这一对难兄难弟就凑在一起，躲在公会的角落的窗户旁，嘀嘀咕咕，一直在旁边转悠的奈斯特，小心翼翼凑了过去，蹲在窗台外面偷偷听起来。

平日里，这小兄弟俩人，很少会这样凑一起，因为两个人已经分别步入了自己的 人生旅途，虽然关系亲密如初，却都不怎么有时间了，平日里姚言总是变身黑猫躺在角落里呼呼大睡，而小牛头总是在自己的树林里，辛苦地种树，所以奈斯特很好奇，两个人在一起，到底会商量什么。

“怎么办啊，哞，小妖！”小牛头急的直叹气，这家伙，一如既往地不擅长拿主意，他和姚言在一起，说的最多的，就是“小妖，怎么办？”

“简单！”姚言打了一个响指，“你先和他打，等你把他累坏了，我再上……”

奈斯特摇摇头，姚言还是一如既往的腹黑。

“小妖，你好坏啊，我又不是傻子！”晃晃头上的犄角，小牛头伸出三根手指头，狠狠地拍了一下姚言的脑袋。

听着那响亮的啪啪声，奈斯特有些好奇了，今天小牛头貌似变聪明了？莫非他又吃了知识古树的果子？

“那……就用plan b！”

“普兰比？那是啥？”

这个所谓的普兰比，奈斯特是曾经听过的，不过以他的经验，这个普兰比往往糟糕无比。

“反正是很厉害的东西就是了。”姚言嘿嘿一笑，“如果我们不能变厉害的话……那就让奈斯特变得更笨就好了！”

“咣当……”奈斯特的脑袋碰在了窗户上，这个主意果然糟糕到了极点。

“怎么可能……”小牛头一脸鄙视地看了一眼小妖，“你傻了吧，你怎么可能让奈斯特变得更笨……”

他哞哞了两声，道：“就连巨熊老爷爷都说了，笨到极点，不可能变得更笨了！”

那是说你的吧！你这个死小牛！奈斯特在附近差点气得跳起来，刚想出去和两人理论，却被人按住了肩膀站不起来，他回头一看，艾德里亚正一脸八卦的神情，在后面偷听。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比笨蛋更笨的，是傻瓜，比傻瓜更笨的是白痴。”姚言得意洋洋道：“我让艾德里亚把他打成傻瓜……不，说不定他是傻瓜机别的，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打成白痴好了。”

“哇呀呀呀！”奈斯特终于忍耐不住，跳起来就要找两个人理论，却见两个人已经化身成动物，跑到了楼梯旁，跳到楼梯的扶手上，哈哈大笑。

被耍了！该死的姚言，该死的小牛头，我本来还打算放水呢，现在没戏了！

奈斯特恨恨地嚷嚷着，找老爹告状去了。

“哞……看来这个普兰比没戏了……”小牛头晃着脑袋，叹气。

“没关系，我还有plan c。”姚言嘿嘿一笑。

“普兰西，那又是啥？”

“是比plan b更厉害的东西。”

“说说看。”

“堂堂正正打败他！”

小牛头摇摇头，看来姚言也傻了。

堂堂正正打败他，有可能吗？

“如果是别人嘛，那就是‘我们一直在努力’，如果是我的话，那就是‘一切皆有可能’了！”姚言笑了，显然胸有成竹的样子。

“不过……还需要几天的时间准备一下，希望还来得及。”姚言低声自言自语道，“看来我也要努力发愤图强了！”

难得姚言会下决心要努力修炼，整个公会上下都欢欣鼓舞，颇有一种全民看热闹的范儿，一大早上，小牛头就挥舞着从储藏室里面掏出来的巨大图腾柱在公会后院嘿嘿地挥舞，而姚言……他正趴在小牛头的肩膀上，化身黑猫，依然呼呼大睡。

众人傻眼，原来这就是姚言的发愤图强啊。

牛头人身体巨大，早期的荒原生活，他们抵御野兽和外敌的最佳武器就是各种原木，这些原木被他们用各种简陋的工具雕刻出粗犷的线条，然后涂抹上各种颜色，配以他们的图腾崇拜，各种图腾上被附加了各种力量，就成为了他们一族的专有武器。

这种图腾柱，只要是牛头人都喜欢用，不过绝大部分的图腾柱上面的花纹都是用来装饰的，真正加持了各种魔法的，却是很少。

但是，毫无疑问，斯鲁特手中的这根图腾柱，并不是凡品，那上面偶尔闪耀过的土色波纹，表示着这根图腾柱，可以召唤土元素的力量。

面相凶悍的斯鲁特一只手擎着足足成年人腰身粗细的巨大图腾，一步一步沉重地前行，荒原上干裂的地面，在他的蹄子下荡起了一圈圈的烟尘，而斯鲁特闭上了双眼，每走一步，就把手中的巨大图腾顿在地上，感受地下的波动。

在他的身边，胖胖的法尔福正皱着眉头研究着手中的地图，然后非常肯定地说道：“我说的没错，阿尔弗雷德你才是错的，地图上标的地方就是这里，没错的！”

阿尔弗雷德扛着枪刃，酷酷的不说话。

正在闭目前行的斯鲁特突然停住了脚步，屈膝蹲了下去，伸手按在了地上，仔细感应着大地的震颤，正打算继续撩拨阿尔弗雷德的法尔福连忙住口，众人都神情关注地看着斯鲁特。

“大地的精灵告诉我，在这下面，有巨大的空洞。”斯鲁特张开了双眼，慢慢道，“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

萨满这种职业，极为稀少，而且只存在在一些文明不太发达的蛮族中，但是对一些蛮族的敌人来说，如果一场战场上，出现了萨满，那么除非他们拥有绝对的人数优势，否则还是立刻逃跑比较好。

萨满们信奉自然的图腾和祖先的灵魂，他们认为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精灵，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和几大元素世界的强者们，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可以通过特殊的方法，召唤出元素体来，而联系元素世界和主位面的，就是他们手中的图腾柱。

让身边的人让开，斯鲁特把手中土黄色而图腾柱狠狠地顿了下去，就像是万斤巨石砸在了地面上，一道道裂缝从斯鲁特的脚下裂开，然后随着咔嚓咔嚓的碎裂声，大地在斯鲁特的脚下崩裂，慢慢下凹，直到露出了一个巨大，满布黎原晶的隧道来。

“就是这里了。”斯鲁特露出了笑容，而此时，阿丁力克却猛然侧起了耳朵，生活在幽暗地域中的卓尔们，拥有比牛头人更强的听力，在地面破碎之后，他分明听到了里面有什么动物活动的声音，而且这声音很熟悉，这是人类活动的声音！

下面有人！

墨蓝色的图腾柱，上面雕刻着水流的卷纹，淡淡的蓝色光芒发散出来，在漆黑的洞穴中，如同灯泡一般照亮了前方的道路，柔和的水流，卷住了斯鲁特的身体，就像是给他穿上了一层水之盔甲，斯鲁特带着阿尔弗雷德和阿丁力克两个人从洞穴里面钻出来，就看到了眼前那黑黢黢的飞船。

血色黎明中，阿尔弗雷德负责正面战斗，阿丁力克负责骚扰刺杀，斯鲁特是辅助和指挥，而其他几个，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会出手，平时他们负责准备药剂、探听和分析情报，以及后勤工作。

此时，就是斯鲁特带领着两个战斗人员进入了这处洞穴。

这是一艘小飞船，和姚言当初拆解的那艘是同一类型的。虽然从来没有看到过飞船，但是在看到它的那一刻，斯鲁特三人都敏感地感觉到了异常。这艘飞船不是一艘完整的飞船，在其上，已经有一半变成了骨架，在飞船的附近，有一条狭长的通道通向远方。

和斯鲁特对望一眼，斯鲁特手中的图腾柱闪耀了一下，然后卓尔悄悄后退，慢慢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斯鲁特和阿尔弗雷德慢慢向那艘飞船走了过去，对照姚言的描述，这艘飞船现在更像是一只被啃了一半的鸡，飞船有一半被拆得只剩下骨架，而另外一半，却完好无损。

飞船的四周，四散着很多的工具，其中不乏被维拉克当做神器的那种工具箱。

斯鲁特把手中的图腾柱顿在地上，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飞船，和温特族人简陋的飞行船相比，眼前的飞船即时只剩下一半，也可以说是一个艺术品，那是远超现在的工业水平的精致，是斯鲁特从没见过的存在。

“啪……”随着斯鲁特的脚步声，飞船里面传来了一声轻微的脚步声，斯鲁特怒喝一声：“谁在那里！”

就听到里面一阵悉悉索索，然后听到有人惨叫：“不要杀我，我再也不敢逃跑了，不要杀我！”

刚刚潜入了飞船的阿丁力克已经从阴影中现身，押着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从飞船里面走了出来，那男人身上只披着一条破破烂烂的麻布，散发着刺鼻的馊味，显然是已经许多天没有好好洗个澡了，他瑟缩着，不敢看斯鲁特，口中一直大叫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你是什么人？说！”眼前的人实在是太可疑了，要知道这可是巨虫横行的地下，固然现在巨虫大多都遭受了灭顶之灾，但是在这种没有光芒的地方，一个衣衫褴褛，手无寸铁，面黄肌瘦，如同乞丐一般瘦弱的人，是如何生存下来的？怎么又回出现在这里？

“请你饶了我，饶了我，我立刻跟你们回去，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面对斯鲁特，那人语无伦次地大叫着，斯鲁特皱眉道：“安静！”

谁知道那人吓坏了，口中只是乱叫，阿丁力克摇了摇头，用匕首在那人的后脑勺上轻轻一敲，那人就转着圈儿倒在了地上。

这事情着实透着诡异，斯鲁特想了想，才道：“先不要管这么多，阿丁力克，你去放哨，阿尔，我们去看看需要的东西还有没有。”

拿出了老爹所列的清单和绘制的示意图，斯鲁特等人对照着飞船，发现这艘飞船除了一些金属板还能使用之外，其他有用的东西，都已经被拆卸一空。

“不是吧，难道我们还要去寻找下一个？”这一艘飞船，还是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的，他们实在是没有心情再去寻找下一个。

实在是没办法，他们只能先回到飞艇上略作休息，然后再作打算。

至于那乞丐样的家伙，他们也带了回去，打算详加审问，斯鲁特仔细查看过，这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力量，身体素质差的厉害，也感受不到魔力的波动，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不过，在他的手腕上，斯鲁特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纹身。

那是一个藤条的纹身，碧绿色的藤条上满是伤痕，却也无法掩盖那充满了精灵风格美感的花纹，这种纹身，只有一种人才会有。

德鲁伊。

“不要杀我，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被唤醒的德鲁伊惊恐依旧，特别是看到斯鲁特那张凶残到可以吓哭小朋友的脸，立刻又瑟缩到了一边。

“我们不想伤害你，我们只是打算问你几个问题。”斯鲁特低声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起来。

“不要问我问题，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的语气显然不能让这人信任，那人的声音更加惊恐了。

斯鲁特摇了摇头，对法尔福招了招手，法尔福走了过来，对德鲁伊施加了一个魅惑人类。

很快，德鲁伊就安静了下来，惊恐的面容虽然还凝固在脸上，但是眼神却变得呆滞无比。

“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在这里？”斯鲁特一连问了四个问题。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不想被杀死，我不该逃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谁知道，就算是魅惑人类的状态下，依然问不出任何问题，让法尔福一度认为自己的魅惑人类失效了。

“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轻轻探听了一下他的脉搏，狄宁低声道，作为一名药师，狄宁?伯莫对人类的反应很了解，如果他说谎，身体会忠实地反映出来。

“不过，虽然他不知道，但是他已经透露出来足够多的信息了。”斯鲁特想到了老爹的话，几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叫了一声：“因帝斯！”

能够把老爹的记忆封锁几十年，定然也能够封锁另外一个人的记忆，让他们不知道自己是谁，老爹曾经推测过，这些年来，消失在荒原上的冒险者，恐怕不只是遇险了，还会是被人抓走了。

或许眼前这人，就是其中的一员。

“我来问吧。”法尔福精通一些魅惑的神术，所以他对这种失去了自主意识的人较为了解，直接问一些没有答案的问题是不行的，但是可以诱导他说出来他记忆中的事情。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那其他人怎么称呼你？”法尔福看了一眼斯鲁特，低声问道。

“他们叫我实验甲丁。”

“好吧，实验甲丁，你现在回到了一天前，你看到了什么？”

“通道，很长的通道……”

这算是典型的催眠诱导类型的追溯方式，但是简单的方式有时候会很有效。法尔福慢慢问到了三天前，终于有了有用的信息。

“别杀我，真的别杀我，我还会很有用的，我真的很有用……我可以做实验品，你看……啊，不要杀我……”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实验甲丁大声叫了起来。

法尔福连忙安抚他，然后才从他的口中，慢慢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弄清楚了。

斯鲁特几人猜得不错，这个德鲁伊，或者说前德鲁伊，应该就是因帝斯所奴役的冒险者的一员，在三天前，不知道为什么，因帝斯开始大肆屠杀之前用来当做苦力和试验品的，被他支配的冒险者，其中有极少的一部分人还有反抗的意识，但是他们都已经被剥夺了力量，完全无法反抗，只有眼前这个甲丁阴错阳差逃了出来，沿着一条曾经走过的道路，一路逃到了这艘飞船这里。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他们追来了！”当法尔福继续追问的时候，甲丁再次失控，大叫了几声，昏迷了过去。

法尔福摇了摇头，人类昏迷是一种自我保护意识，以他的能力，还无法让这样昏迷的人说话。

“斯鲁特，下面有人来了。”正在瞭望室里的阿丁力克突然叫道：“是从地下钻出来的！”

斯鲁特连忙走到了船舷边，拿出了姚言赠送的望远镜，向下看去，此时他们为了保险起见，已经飞离了原来的地方，从地面上看过去，飞艇只是天边的一个小黑点，而用望远镜看过去，那刚刚从洞穴中钻出来的三个人，清晰可见。

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脸上有一道醒目刀疤的男子，他阴冷的目光四下扫射，没有发现异常，然后就把目光投向了天空。

在那人看向飞艇的方向时，斯鲁特心中一震。

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