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杨柳燕影斜,又是一年春。
离开京都的时候还是万物萧条草木枯黄的冬天,再一次踏进京都的城门已是微风和煦,绿柳含烟。
因为押着重犯鲁华华,所以进城后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去魂司交接犯人。
既然知道了欧阳景藏匿的身份,糜诗无论如何也不能淡定地看着他一次次以身犯险。
欧阳景大概也看出糜诗的坚持与担忧,也就随她了,一进城门便离开了队伍,没有和她一同返回魂司。
交接犯人的事情自有平安府魂司的人去办,而糜诗人才刚踏进魂司的大门,就被楚渭崖给叫住了。
“师兄,上次的事情真的多不住,听说你受了伤,如今可没事了吧。”为了之前的事情,糜诗现在看见楚渭崖都有些愧疚。
“师妹不用放在心上,再说,全靠这伤我在平安府可算吃了好多这辈子也没吃过的好东西,到现在想起来还意犹未尽呢。”楚渭崖啧啧砸着嘴,像是在回味。
“师兄先前叫我可是有什么事?”糜诗转问道,见楚渭崖如此,她也不再多说,心里感到一阵暖意。
“司主说让你一回来就先去见他。”楚渭崖传话。
“那我现在就去。”
“师妹,司主老人家对你还是很信任的。”楚渭崖意有所指,“虽然为了京西府衙的案子派了我去平安府抓你,可你想想魂司那么多人,为什么不让别人独独派我去呢?”
魂司里,糜诗的熟人一向不多,楚渭崖可是少数的几个之一,还是关系和她走得最近的一个。
“我说这些是希望京西府衙的案子你不要因为感觉被冤枉了而对司主老人家有什么怨言,说到底,虽然为了京西府衙的案子查封了雅斋,可魂司也没再有其它什么动作了。”
糜诗微微一笑,“放心,师兄,我都明白的。”
“嗯,明白就好。你的脾气别人不知道我却是看得明白,平日里别看着没什么脾气,可别扭起来比谁都倔。”楚渭崖摇头叹气,“我这师兄为这可没少操心。”
糜诗有点奇怪,总觉得今天楚渭崖的话特别多,“师兄,你和我说这些,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事。”楚渭崖否认,“你赶紧去见司主吧。”
楚渭崖不再多说什么,反而催促着糜诗。
糜诗有些莫名其妙,去了魂司的正厅大堂,白天里这个时间,司主都是在处理全国各地上报的事情。
可人还没走到大堂,却被人告知司主正在书房里等她,糜诗于是转而去了书房,心里却有些奇怪,这个点怎么会在书房呢?
糜诗来到书房,一进门就看见司主端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放大镜,正在读着什么,好像是一封信。
看见糜诗来了,放下手中的放大镜,笑了笑,“年纪大了,眼睛不行,看字都看不清了,坐吧。”
糜诗坐下,她开口,至少没弄清楚老头子现在的打算之前,她不会说什么。
老头子却是先问了问陈府和鲁华华的事情,糜诗都一一作了回答,但她没有说起鲁华华抓她的真正原因,只说是因为被她撞破,怕事情败露而抓了她。
“鲁华华所涉及的事情都属于绝密,所有的一切,这你应该明白吧?”老头子意味深长地问道。
“是的,我明白。”鲁华华一生钻研魂色的剥离对于天曜皇朝来说,绝对属于最高机密了。
“因为魂启某些人或者说某些组织得到了一些权力,也知道了一些事情,比如燕飞阁季微雨,但也是所知有限的。”
“但我想司主口中的所知有限,不包括我来自异界的这件事情吧。”糜诗有些咄咄逼人。
司主瞟了她一眼,问:“她和你说什么了吗?”
糜诗笑了笑,“她说她觉得我人不错。哦,对了,季微雨还告诉我您的名字。”
说完这句话,糜诗明显看见老头子的脸色变了变,几乎有些恼羞成怒,“和你说这些做什么,这女人简直莫名其妙!”
难得看见这都快成精的老狐狸如此激动的模样,糜诗努力忍着笑,都快憋出内伤了。
好一会儿,老头子才有开口,“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你有没有告诉她什么事情?她有没有打听过?有没有问过你调查案子的细节呢?”
“我感觉这些都不用我告诉她,很显然她比我知道的多得多。”糜诗意有所指。
老头子沉默,又问:“还说了什么?”
“她说,燕飞阁有着左右天曜皇朝的能力。”糜诗一字字慢慢地说道,她说这话的时候,双目直视司主,想从他的神色上看出什么来,可老头子却像是没听见一样。
“哦,对了,她还说想请我为燕飞阁效力。”糜诗嘴角一勾。
老头子神色终于有了变化,眉毛一挑,问:“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你会给我涨俸禄的。”
老头子却转移了话题,提了提查封雅斋的事情,说是因为此时暂时也没有证据证明她和欧阳景的清白,所以目前也只说应举报的证据提供不足,就这么荡着。
既不定罪,也不能当没事发生。所以只是停了她魂司的工作,当然只是表面上。
最后,糜诗说了花凤兰一事以及黑衣人的事情,老头子听完皱着眉,半天没说话。
糜诗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想了想刚才和老头子的谈话,好像说了许多,可细想起来却又感觉什么都没说。
她在门口叫了辆马车,“去城北十里大街。”那是她和欧阳景约好的地方,雅斋被查封了,幸亏她穿越来后没多久,凭着魂司的高收入很快在京都买了间房子,当时还被魂司里的师兄妹嘲笑了一番。
这真是在现代城市里养成的毛病,手里一有钱第一件事情想到的就是购房,可如今看来也是有好处,至少有个落脚的地方。
糜诗坐上车,车子才刚刚起步,就感觉外面有些异样,她掀开窗帘往外一看,就看见迦夜站在路边,对着车里的自己,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