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外月色如银,房中漆黑一片,破门人眼前猝然一暗,未等适应过来,一股刺痛倏地从小腹传来,他情知中伏,狂痛懊悔之下,奋力将手中刀向前斜劈下去,“嗖”一声,确砍了个空,对面空无一人。
苏子昂从进厢房后,一直如狡猾的猎豹般静卧厢房门边,手中短剑斜指门口,这个距离是他经过精心计算的,对方从月色下进入漆黑的厢房内,眼晴总有一刹那间黑暗,等于自己撞到剑尖上。
破门人进室后果然略有停顿,苏子昂一击斜上捅腹偷袭得手,然后一个打滚滚到室角,同时用尽吃奶的力气狂喊:“有贼了,来人啊!”
破门人一收刀,欲想追逐再斩苏子昂,膀臂酸软无力,全身力道瞬间散尽,手指酸麻,刀“啪”的一声跌落在地,人也随着软软歪倒。
房外放风人闻声大惊,一步冲进房中,同样的眼前一黑,有破门人惨叫在前,他手中刀一个旋风急舞,护住全身,“嚓”一声与苏子昂刺来的短剑猛力相撞。
“铮”一声,火花四溅,子昂手中短剑被震飞出去。
花一闪间,两人都看清对方身形所在,放风人手臂一抬,“嗖”一声弩弦响起,苏子昂躺在地上只觉胸口一阵剧痛,痛中带着麻,显然已经中箭。
紧要关头,情急拼命,苏子昂不等放风人第二次出手,双脚连环猛踢放风人双腿,放风人“扑嗵”一声跌倒,手中长刀摔了出去,向前一扑,伸手一抓,掐住苏子昂脖子不放。
两人在黑暗中扭来滚去,贴身肉博,什么道法也使不上,都只想一招掐死对方。
“啊、啊、啊、”苏子昂发出一阵阵惨痛狂吼声,胸口的箭杆被地面不停撞来撞去,深深插入体内,厚土峰上已然四处人声嘈杂,亮起一片明晃晃的火把,正向苏子昂的房间奔来。
放风人一惊,便欲起身逃遁,上半身刚一抬起,双手力道顿时松懈。
苏子昂趁机双腿一个十字绞,全力绞住对方脖子,伸手从胸口猛力拔下箭矢,摸着黑,咬着牙、忍住痛将手中箭矢狠狠插进放风人脖颈间。
“噗”一声。
双腿间的放风人一阵痛苦的挣扎,渐渐的一动不动。
“苏子昂,你没事吧?”室外的亮光大盛,楚天在室外大声呼喊询问。
苏子昂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胸口不断向外透气,想喊却一句话也喊不出来,眼前一阵阵发黑,头一歪晕了过去。
昏迷以前只听楚天大呼:“来人啊,杀人了!”
黎明时分,太华山中空旷而黑暗,粗犷的山风从山谷中寂寥的掠过,太华殿中珠光渺渺,名动天下的太华五子站在殿中,神情严肃凝重,看着殿中担架上的苏子昂。
殿边旗杆上的麒麟大旗烈烈风舞,数十名厚土峰弟子束手站立一动不动,大声儿也不敢喘一口,仿佛殿中隐藏着一只上古凶兽。
苏子昂脸色乌黑如漆,“噗、噗、”一口一口
喘着粗气,下一口气好似随时可能断掉,一下一下喘的众人心头颤抖。
水鸾子白袍胜雪,盘坐在担架前,双掌兰花般连续挥出,十指连点,一丝丝晶莹剔透的水精灵力,有如实质般在苏子昂体表缭绕。
两名陌生杀手尸体僵硬,躺在殿门口,硬如冰石没一丝气息,与仙气渺渺的太华殿,显的格格不入。
“太华派竟让人半夜摸上山门恣意杀人,传出去算不算笑话?”火焱子一头赤发根根竖立,眼珠子中不断喷出火星子,他瞪了一眼土汀子,大喝:“就这本事,也敢称天下第一玄门大派?”
土汀子愁眉苦脸,张张嘴想说什么,看看暴怒的火焱子,又把话咽了回去。
“土师弟,厚山峰上的事,你是不是应当有个交待?”火焱子一见土汀子闭上嘴,直接把头探过去,点名询问。
“火师兄,那个、我昨晚多喝两杯,闻讯赶到苏子昂厢房中时,殿外那二人早咽了气,苏子昂一直昏迷。”土汀子脸上冒汗,声音结巴,说:“只得把他抬到太华殿中,求水师妹出手保命,那个、那个、别的啥,我真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厚山峰是什么地方啊?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守夜巡峰的弟子是谁?他们没发现?”火焱子扫了一眼太华殿外数十名厚土峰弟子,一连串又快又急的质问声中,唾沫星子喷了土汀子一脸。
“咳、咳。”土汀子个头矮胖,被火焱子威势一逼,嗫嗫道:“那个太华山上二十余年来一直太平,厚山峰弟子又常常干些脏累的体力活儿,我体谅弟子不易,十多年前便不派弟子们守夜巡峰,一直到今夜倒也一直太平无事。”
“不派人守夜巡峰?”太华派其余四子一愣,都知道土汀子平时好酒慵懒,可没想到竟连派弟子守夜巡峰这种大事居然也能放任自流。
木桑子小胡子一翘,想笑却又急忙忍住,借着咳嗽掩住脸,几步蹿出太华殿外。
“掌教师兄,你听听,你听听,老四都懒成这样了,太华派还有规矩嘛?”火焱子蹦起来嚷道,土汀子头低下头,象个犯错的小书童,不敢回话,也不敢再看火焱子一眼。
“先不急着相互指责,厚土峰突现敌踪,此事非同小可。”金昆子向太华殿外的无限黑暗望去,深邃眸中一片虚空,他淡淡的问:“试问天下,谁敢夜登太华山杀人?”
“大荒盟,最有可能是大荒盟,没有其余门派敢这么做。”土汀子出声快速回答,然后暗暗吁出一口气,一脸感激的看看金昆子,偷眼看看赤发竖立的火焱子。
“二十余年前,本派与雷音寺等帮派联手在河汉沼泽中奋力一战,完败大荒盟群魔。”金昆子剑眉一挑,正色说:“大荒盟便一直躲在大荒山蛰伏不出,今夜为何要刺杀一名普通弟子苏子昂?”
“恕师弟愚笨。”土汀子道:“这我可说不上来。”
“我来说吧。”木桑子从殿外奔了回来,手中提着一具尸体,“扑嗵”一声扔在太华殿面上,尸体一条腿衣裤被撕成两半,露出半条僵硬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