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傻子一发威,高门子弟的气派也出来了,再联想一下冯阿花传说中沸沸扬扬的县令公子,三姑六婆们真心没办法淡定了。
黄婆子打着哆嗦站立不稳,忽然带头“扑通”跪倒在地,口中呼喊:“穆公子饶命啊,老婆子被猪油蒙了心……”。
另外三个伙同拖拽县令公子的婆子也纷纷跪倒,又哭又叫嚷嚷什么的都有:“小民有眼不识泰山,求大人恕罪啊!”
在这种气氛下,刚刚还嘲笑穆公子是个二傻子的婆子们也不敢站着看热闹了,一时之间,冯家客厅里热闹更胜刚才。
冯裁缝“腾”站起了身子,跺跺脚,又蹲下了,嘴里嘟念一句:“随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穆宝儿穆贝儿听到了外面熟悉的声音,却欢腾起来,嘴里叫着“花儿――柯――”,身板儿往门外使劲儿,老这么跟着姥娘姥爷憋里屋,小娃子早腻歪了。
偏外面那对无良父母还在斗鸡眼般的互瞪,尤其是听到小柯子那句豪壮的狂言“你欠揍!”,冯阿花的火气可就彻底控制不住了。
“吆嗬,一天不见柯公子长本事了啊?这青天白日的跑到小老百姓的家里耍威风,伸胳膊捋袖子是要揍谁?”
伸胳膊捋袖子的那一个,是你吧?
小柯子的气势登时弱下去,脚步不由自主往后退,口中的言辞也委婉多了:“花儿你――别忘了咱们还有婚约呢,你是我家下了聘的准媳妇……”。
你不提下聘倒还罢了,一提下聘啊,冯阿花早先窝着的一口气也终于找到了出处,客厅里刮过一阵风,内屋刮过一阵风,风刮回到客厅时,裹挟着的,就是花红柳绿十匹布头,全部“轰隆隆”砸到了小柯子身上脑袋上。
“抱着你家的聘礼滚出去。昨儿个可是你说的婚事不成了,正好,姑奶奶还真不好意思接下这么重的东西,让你娘用这份贵重的聘礼给你另聘佳人去吧!”
所以说呢。有儿子的人家要是家里条件过得去,就别抠抠缩缩唬弄儿媳妇,让儿媳妇一辈子提起聘礼这茬儿就火冒三丈,你家儿子能得着好去?
反正,小柯子此刻是彻底的哑口无言。看着内屋的房门再次被打开被关上,两条腿灌满了铅似的沉重。
三姑六婆们的腿脚也发软呢,趁着县令公子发呆的功夫,连滚带爬的全撤退了,冯家人没一个雪中送炭的,楼上楼下安静的,只有宝儿贝儿稚嫩嫩的童声:“花儿――柯――”。
一道冷森森的语音,往小柯子千疮百孔的心脏上添了锋利的一刀:“来,娘教一个称呼,叫‘爹――’。等娘给你们找个新爹啊……”。
“啪――”,好像是谁的脑瓜儿被拍打了一下下,小柯子抱着十匹布头,蹒跚的踱了出去。
李氏娘面红耳赤的扬着巴掌,恨铁不成钢的瞪着闺女:“你说你――得饶人处且饶人知不知道啊?”
冯裁缝心疼,抱着穆宝儿往李氏巴掌下面伸头儿,嘴里嘟念:“干啥――打孩子?”
好在挨了打的阿花不在乎,一手抱着贝儿,一手揉揉后脑勺儿,还龇牙咧嘴的笑呢:“嘿嘿。娘你急啥?大不了就是个不嫁人,你闺女我又饿不死,总比嫁过去心里头憋屈的好。”
“哎!”,李氏娘一声喟叹。巴掌放下来:“不嫁就不嫁,咱家也不稀罕跟做官的人家结亲,只一样,你以后不能再发拼要找什么漂亮相公,你娘我这张脸都羞臊的慌!”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喜欢漂亮男人怎么了嘛?阿花心里腹诽两句。面上还是郑重的点头。
她这边倒是没有了后顾之忧,小柯子那处却正如火如荼的热闹着。
穆县令早早的歇了衙奔往后院,一张口就追问大孙子抱回来没有,他倒是对于冯阿花进穆家门的亲事没多大抵触,跟孙子孙女一块儿娶进来是最合适的……
可是一进正房就见到二儿子傻不愣登搁地下跪着呢,身前丢放着花红柳绿的一堆布头,媳妇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想要使劲儿把儿子扯起来,偏偏扯不动。
这是什么情况?
穆县令是个要脸面的讲究人,第一个意识就是关紧屋门别让下人们瞧见丢了丑……
“死小子你不去接我孙子,整这些烂布头子来给你娘干啥?”
柴夫人一张脸霎那间“赤橙黄绿青蓝紫”全过了一遍,张口结舌半点儿接不上话茬儿。
小柯子两眼无神看向父亲,苦涩一笑,哑声说道:“这是咱家给冯家的全部聘礼,花儿说不嫁给我了,退回来了。”
“什么?”
穆县令终于也傻眼了,他不怎么插手内务,这些杂事全是夫人一手做主,但是好歹也分辨得出这十匹布头实在是寒酸的不能再寒酸了,同僚家里有办喜事的邀请过他观礼,那怎么也得几辆马车的装备吧?
“金银首饰什么的呢?老大捎回来的野山参呢?我不是嘱咐过让你给亲家备上?”
柴夫人无言以对,小柯子却轻轻的笑起来,摇晃着头,拍打着花布:“娘,你终于称心如意了吧?花儿不肯嫁给我了,俩孩子要喊别人做爹了,你高兴了?”
没人能体会到小柯子内心的疼痛,好不容易才认准了一个要共度一生的女人,千难万难才觅到了点生机,到今天,摇摇欲坠的婚事终于彻底倒塌,还是由亲生母亲一出又一出亲手导演的,那滋味儿,太**了。
“喊别人爹?凭什么啊?冯阿花那个贱女人她休想!柯儿你等着,娘这就带着人把我亲孙子抢回来!把那贱女人抓进大牢……”。
柴夫人的话音未落,从侧面就袭来了一股力量,排山倒海一般,将她推到了花红柳绿的布头上面。
发力的,是她的亲亲老公,穆县令。
此时的穆县令脸色青黑胡子愤怒的抖动着,手指歪倒在地的柴夫人喝斥:“怪不得冯氏不肯嫁进我们家,怪不得柯儿的婚事百般的不如意,摊上你这样愚蠢自大嚣张跋扈的婆婆,哪家闺女会愿意?你是个什么身份?你有什么权力抢人家的孩子?你凭什么抓人家进大牢?柴氏你听好了,我给你三天时间,把儿媳妇哄高兴了肯进穆家门,三天以后你要是做不到,我这穆家的大门,你也休想再进!我一纸休书休了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