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能夜夜做梦梦到个大胖孙子的穆县令夫妇,一下子就近乎崩溃了,这是老天爷要绝户自家吗?大儿子那边生孙子毫无希望,二儿子刚刚出息了点儿,又子嗣上有碍了!
柴夫人瞪着眼睛撅过去两次,被银针扎醒后哭天嚎地,终于把昏昏沉沉的二儿子给折腾明白了。
缠裹的木乃伊般的身子动了动,嘴巴费劲儿的吐了仨儿字:“娶――阿花――”。
费劲儿,也说清楚了,谁敢违拗“木乃伊”的意思,好家伙,人家就拒绝喝药拒绝施针,你请别的郎中来把脉,滚犊子的吧,不让娶阿花,少爷我宁愿死!
姓韩的军医捋着山羊胡儿推波助澜:“穆老爷,柴夫人,千万别跟骁骑尉大人拧着来,好不容易才救回一条性命,这要是再耽误了医治,别说没可能生孙子了,您儿子也得没了!”
穆县令拽着老婆大人回房里商议,就现在这情况,就算立了功升了职,身体的残疾是不可避免的了,更别幻想着娶什么名门闺秀进家。
“偏偏柯儿不肯让孙郎中给仔细瞧瞧,那部位,到底还管用不管用啊?”柴夫人两只眼睛红肿的跟水蜜桃似的,一屁股瘫在圈椅上,再也摆不出贵妇人的排场来。
那部位,谁乐意让别人瞧?
穆县令一脸颓败:“孙郎中虽然没仔细查看,但是偷偷的跟我说了,那部位,只要受了硬伤,十成十,子嗣上没希望了。”
他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老婆,自己眼睛里也渗出热泪来,跺跺脚,决然道:“不如就依了柯儿的心愿,娶了那个寡妇冯氏,不是说冯氏的两个孩子本身就姓穆吗?也不用改姓氏了。到时候对外就说是柯儿在外面胡闹生的孩子……”。
这法子真心最合适了,允许娶冯氏,儿子开心,还能带俩孩子进来遮遮丑。以后那部位不得用,一个平民寡妇,肯定不敢往外说,比大家闺秀可好拿捏。
柴夫人又是一阵啜泣,俩儿子的婚事都不顺当。为什么呢?迎娶一个平头百姓还是寡妇进门做儿媳妇,她的心脏真的接受不了。
贴身的婆子跌跌撞撞跑到厅外大叫:“夫人,老爷,不好了!二公子昏过去了!”
“我的儿!”柴夫人向外扑倒,根本忘记了出门应该先迈哪只脚……
县衙后院到处都是兵荒马乱,就剩韩军医老神在在的,往昏厥的穆柯公子身上插银针,插得跟个大刺猬似的。
“莫慌莫慌,骁骑尉大人这是急火攻心,再加上身受重伤失血过多……”。
柴夫人领悟的更深些。儿子可不得急火攻心吗?谁家男儿听说自己以后子嗣有碍,不猛窜几道急火?
韩军医神神叨叨把玩银针,先插了个遍,又逐一拔起,还挺管用,没全拔完呢,穆二爷就幽幽醒转过来。
只可惜,一旦苏醒,张口,还是那三个字:“娶――阿花!”
包裹的木乃伊脑袋。眼睛部位就留了两道缝儿,缝隙里亮光一闪,又黯淡下去,嘴巴也闭上了。脑袋一歪。
这是又要昏迷一次的节奏么?
穆县令决定了,给儿子点希望,好歹,得活着。
“柯儿你醒醒,爹答应你,娶阿花。娶冯氏,俩孩子也带来,都依你!”
木乃伊眼睛处的缝隙又闪亮了一下,但是,没表态。
亲爹说话,在亲娘那儿可不顶用,谁不知道啊?
韩军医“嗖”,又拔出一根银针,摇着下巴颏儿嘟念道:“这施针救命,一天只能用一次,骁骑尉大人可不能再昏了……”。
不能用银针,苦药汤子也不肯喝,难不成真就眼看着儿子死翘翘?
柴夫人只觉得嘴巴里全是血腥味儿,让她做一个贫民百姓还是个寡妇的婆婆,太难为了!
可是,不做人家的婆婆,儿子的小命儿都要不保。
穆县令就差替儿子磕俩头了,一脸急切与恳求的望着老婆。
罢罢罢!反正在清水县城也丢够了人,儿子这婚事多灾多难,就让那个寡妇接手那些灾难去吧!
柴夫人的阵脚早乱了,狠劲儿抹一把眼泪,痛下决心:“依着你们!娶阿花!”
躺在床上的木乃伊,激动地一下子半坐了起来,屋内所有观众“嗷”同声大叫。
韩军医一把摁回去,板着黑脸训斥:“骁骑尉大人,你还要不要命了?你忘记了身受重伤吗?”
对呢,目前,自己正身受重伤,不可能一骨碌坐起来……
穆柯老实了,包裹下面的身子略有些发抖。
“柯儿很疼吗?”柴夫人放下心结儿,靠近了床沿儿。
“不……”,木乃伊的缝隙里亮亮的,声音也有些嘶哑。
“都打哆嗦了,还说不疼?”
当娘的到底心疼自己孩子,看到同意婚事后儿子的精神头就足了,说不出自己该高兴还是心酸。
“你想娶阿花,那就娶,不过,到底她那身份,不好听,要么你们的婚事办得哑眯着些,聘礼娘照给。”
哑眯,就是低调儿,不广宴宾客的鸟悄的把婚事办下来。
娶进门带孩子的寡妇,柴夫人确实觉得没办法高调儿做宣传……
好在,这些,穆柯不在乎,他了解阿花,应该也不在意。
“聘礼――高些――”,刚刚还在再次昏厥的边沿上挣扎,现在,都能操心给自己媳妇的聘礼了。
韩军医的银针就剩三根儿没舍得拔,三根手指一拈一拨,穆柯的舌头登时发木,再也说不出话来。
如若不然,穆柯舌头边马上要喷涌而出的就是:“聘礼我亲自送,顺便在南山脚下养养伤,到了婚期一块儿回来……”。
脑袋一歪,睡过去了,这次是真的。
“柯儿他怎么了?”柴夫人又开始眼泪婆娑。
“嘘,骁骑尉大人太高兴了,但身子虚弱,需要多休息。”韩军医的老脸,有些发红。
好在穆县令夫妇松了口气,对着韩军医千恩万谢,幸亏您医术高超,才救下小儿一条命啊!等小儿身子骨康健了,叫他给您多敬几杯水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