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上校?……金一昌,你不要命了!”穆沧海听到报告,非常生气,只好下令:
“全体现场人员后撤50米。”
他深知,此时在场的已没有人具备救出金主任的能力。如果让现场消防官兵进去,一定会造成很大的牺牲,不仅伤亡会很惨重,而且又会给那些主张消防部队转业地方的官僚们以口实。他立刻摇了摇头:“没有如果!”
但是,又不能不救老金呀!现场论军衔只有他能命令金一昌,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再次进入火场啦!他要自己亲自去营救金主任,思考的瞬间,他已迅速穿戴,同时喊道:
“一大队准备灭火炮三分半钟后轰击,二大队、三大队、四大队形成包围隔离带,降温。”
他把指挥手机交给其他干部,拉起水带水枪,就往火场冲。在场的消防人员都极力劝阻穆支队长,甚至有人说先用小灭火炮压一下火势。
三分半钟!这是根据现场猛烈的火势,能估计到的离爆炸最多的极限时间,要在三分半钟内救出金一昌,动作速度也都已经要快到极限了。在场大家都知道:如果三分半钟内还不发射强力灭火炮进行密集的轰击降温,剧烈的大爆炸就将把火场夷为平地,并将殃及周边大范围民用建筑设施,后果不堪设想。但是,如果强力灭火炮一启动,那里面的人再活着出来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穆沧海边冲边喊:“没时间了,服从命令。”
他之所以不同意使用灭火炮,是因为灭火炮轰击可能造成已经被大火烧烤过的建筑物坍塌,也会造成严重缺氧状态,很难保证里面人员不受伤,那也就很难活着救出金一昌。金一昌可是全军数一数二的武器专家,他要是出事儿了,那对国家的损失可就惨重了。面对今天这场大火和爆炸,就是再猛烈,只要不死人,那就是江城消防支队的胜利;但是,如果有人员伤亡,而且是金一昌出了事儿,那就难得交待了。
穆沧海独自一人拉着水带,用水枪开道,冲入火场,此时他看了一眼腕表,心里再次估算了一下时间,因为他已很清楚地感知到空间的温度,轰燃效应将随时发生。
“糟了,太危险了。”穆天宇躲在旁边的角落里,看着火势,心里着急,在他了解的消防专业术语里,轰燃效应意味着较大火灾时,特别是爆炸引起的火灾,能够安全救出被困人员的时间是很短暂的。这个短暂时间之后,由于浓烟能够迅速将高温弥漫到整个建筑空间,如不及时强力压住火势,有效降低空间温度,就还将会有爆炸发生,并迅速引发整个空间在瞬间爆燃起来,形成一片很高温度的火海,还会再引起更严重的爆炸。
穆沧海当时的信念是,在出现轰燃效应发生之前,一定要把金一昌救出来。他凭借着自己的意志、潜能和经验,把敏捷的动作加到最快速度,迅速找到金一昌,拉着他就向外奔跑。
火场外的消防官兵们都在安全线外焦急地注视着火场里面的情况,突然一个人
影仿佛风一样进入火场,马上有人高喊:“又有人进入火场了。”
“谁敢擅自行动?”
“立刻清点人数。”
几个现场主官都命令着,各单位开始迅速清点人数。此时穆沧海已将金一昌快要拉出火场。但他已经能十分清楚地感知到,整个周围空间的高温即将引发大爆炸。他立即把自己的防火安全帽戴到金一昌头上,金一昌推让,穆队则坚定急促地命令道:“你老兄欠我的,以后关照我儿子吧,现在听我的命令!冲……”
此刻,穆天宇深知父亲的习惯,他一进入火场就在返回时必经的通道上用射枪固定好自救钢绳,当父亲给金一昌戴上安全帽,喊“冲”时,他飞身从上空掠过,双手拉拽着二人,加上穆沧海暴发的冲力,产生了一个巨大的合推力,将二人推出去约有20来米,穆天宇自己也顺着钢绳产生的巨大势力飞出火场。
穆沧海的话音还没落下,两人就在穆天宇强大的助力下冲了出去,他像是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小宇!”
几乎与此同时,刚才穆沧海和金一昌站着的位置发生了巨大的爆炸,穆沧海根本没再多想,落地瞬间就向金一昌身上扑去,将他掩护在了身下。
一阵爆炸过后,金一昌慢慢爬起身,却发现穆队浑身上下都在流血,他一只胳膊挟着电脑,一只胳膊推开杂物,架起穆队,和冲进来的战士一起连拖带拉地把穆沧海拽了出来。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爆炸、坍塌……
“小宇?”穆妈妈疑问地重复着,拍了拍金主任的胳膊,摇了摇头,紧闭嘴唇没有再说什么,扭身继续往手术室门口走去,焦虑的眼神被泪水模糊。
又过了很久,手术室门口一直亮着的“手术中”灯光熄灭了,走廊上蹲着的、坐着的、靠墙的所有人都站立了起来,目光都注视向了那扇门。
门开了,好几位手术医生一起先走出来,一位负责的外科专家医师走到穆妈妈跟前说:“手术做完了,我们已经尽全力了。”
穆妈妈听到医生这么说,心里明白那个让她担心了快20年的男人,可能时间不多了,她呆站着只是流着眼泪。
紧接着,担架推车把穆沧海推了出来,来到重症监护病房(ICU),只允许穆妈妈一个人进去。
金主任马上给妻子赵文暄又打了一个电话,询问孩子们高考安排好了没有。
“老金,你放心,都安排好了。”金晨的妈妈在电话里回复金主任,然后开始准备各种慰问品,要送到医院,要照顾李校长,还要去安排孩子们。
金妈妈也是当过兵的人,深知战场上救下来的兄弟是什么关系,老金家和老穆家以前只是因为孩子们是同班同学的好朋友,而有所认识。偶然开家长会时,也才有所来往。而现在,两家这辈子算是从此落下了不解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