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天色微明。丽水不绝的流水声又充实耳际。更兼一股淡淡的泥土清香味,夹杂着潮湿的水汽迷茫鼻间,云飞扬只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站起伸了一个懒腰,回头望向比奇小村,寻思:“我今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下次前来,也不知道是何月何时。”
他自幼在比奇城城中长大,看惯了白墙青瓦,楼阁台榭。此刻在这异域之地,自是别有一番情绪。心生不舍,也是正常。
正自感慨,突听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只道是清风月影派人前来擒他,忙藏身在了一块大石头后。
片刻间,脚步声已近,是两个十**岁的男子。只听其中一人道:“帮主这是怎么了,突然下令今晚就出发。这也太匆忙了吧!”
另一个道:“谁知道了。帮主既然喊我们通知大伙,我们只管通知就是。”
“那‘英雄会’那边了?相隔那么远,怎么来的急通知。”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听说天没亮帮主就喊踏副帮主去了。”
“踏副帮主去了?”男子语气中充满惊奇。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像你我的身份,通知一下帮内的兄弟还可以。要是与‘英雄会’这样的帮派联系,还是的需要踏副帮主这样有身份的人才行。”
“这倒也是。谭兄,你说毒蛇山谷的蛇群厉害吗?我这心里怎么老是七上八下的。”
“你这人,怎么变的这么胆小起来了。量那些区区爬虫,能有多大能耐。我们‘聚义堂’这次可是出动了五百多人,还怕他们不成。”
“呵呵,我不是怕,只是心中没有底。我们可从来没有更蛇群打过交道啊!”
“莫说我们,其它两邦的人,谁又跟它们打过交道。咱们要的就是这第一次。这才方能显示我们‘聚义堂’的胆量和势力。”
“谭兄说得有理,自建帮以来,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帮里有过这么大的动作。这次我们肯定是……”这两人渐说渐远,后面的话便已经听不清了。
云飞扬躲在石后,将两人的话听的清清楚楚。暗想:“原来跟‘聚义堂’合作的是‘英雄会’。比奇城的第一大帮派,加上比奇小村的第一大帮派,这阵势可够大的。”
刚想到这,又觉不对:“昨晚陆生曾说我是那边派来的奸细,那岂不就是说我是‘英雄会’的奸细!我是比奇人,他们这样怀疑也是没错。但是‘英雄会’是要和他们联手消灭蛇群,又不是搞敌对斗争,为什么还要怀疑‘英雄会’会派奸细。难道说他们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才会这样草木皆兵。”
又想:“这秘密定是对他们有利,对‘英雄会’不利。他们才会想要遮掩。他们究竟想干什么!不行,我的赶快将这个消息告诉冷一枫。”
他虽不是‘英雄会’中人,但同为比奇人,听闻对方有险,难免不想法相助。更何况他天生义气,即便不是‘英雄会’,而是其它小帮派,遇到这种事也不会坐视不管。
刚迈脚两步又想:“踏雪寻梅一早就去了比奇城。他修为比我高,脚力比我强。等我赶到比奇城,只怕‘英雄会’已经出发了。到时却上那里找他们。再说我与冷一枫又不认识,即便告诉他,他又怎会相信我的话。”
想到此不由在原地徘徊踯躅起来。沉思半天,终是没有一个既能及时告知冷一枫,又让冷一枫相信的好办法。
这时,村庄内已开始有人走动,云飞扬忙又躲身藏在石后。心思我的赶紧离开这里,一会人多,想走就不方便了。刚想到这,脑中一闪,拍腿道:“我怎么这么傻,还回去干什么。刚刚那两人说今晚他们就会出发,那我就跟在他们身后,看他们究竟要干什么,真到了关键时候,我就跳出来戳穿清风月影的阴谋。反正到时冷一枫他们也在场,还会怕他们不成。”
心意一定,立即跑的远远的躲藏起来。静待天黑。
白天一晃而过。看看夜色渐浓,云飞扬又偷偷潜回比起小村。在比奇小村,除了武馆,其它房屋几乎都是用木材、石块等易取材质构建的简单建筑,唯有‘聚义堂’总坛,与武馆一样,乃是砖瓦所建,在整个山村一片木排矮房中,显得突出醒目。他这两日前往工地时,曾路过这里,故而很轻易的便来到了‘聚义堂’总坛。
此刻,‘聚义堂’总坛外一切如故。并没有人员聚集,也没有大战前的紧迫气氛。云飞扬躲在墙角,心思:“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今早上那两小子是信口开河。故意说给我听得。可他们怎么知道我在那,又怎么知道我会关心这事。”
当下绕圈来到总坛后,想看总坛内部情况。他不敢直接越墙入院,便纵身跳上围墙边的一颗大树。往里望去,总坛内灯火闪烁,正中大厅更是明亮入昼,但除了来来往往几个人影外,也是没有什么人。
在树上待了一会,依然没见有什么变法。心中不免开始泄气,嘴中念着:“那两个小子,害我白白等了一天。下次要让我遇上,定与他们没完。”他口中这样念着,却也不想他连那两人面都没看见,却又如何跟人家没完。
又等了一阵,已是深夜。正想下树离去,却突然看见陆陆续续有人往总坛而来。切个个到了总坛门口都是东张西望,恍若做贼一般。轻敲大门进入后,又立即关上,似乎生怕被人看见。
云飞扬见状这才恍然大悟,心想:“去毒蛇山谷是违令之举,自是要掩人耳目。难怪他们这么晚才聚集。”一想到总算没有白等这么久,心中便是一阵激动。
随着夜深,前来总坛的人越来越多,直至半夜,总坛的院落里已密密麻麻站满了人,这些人好似开始约好了一般,彼此虽面面而站,却绝不说话。故而整个总坛虽人员众多,却并无什么声响。
又等了一阵,清风月影开门从大厅内走了出来,其后飞雪、韩让、王录等也跟着走出。那些人见他们出来,立即在院中排起队。横横竖竖竟不下五、六百之众。清风月影也不多言,在阵前来回踱了几圈,像是在清点人数,又像是在等待吉时。片刻后,一举手,总坛大门打开,他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身后众人也齐跟而出。
云飞扬跳下大树,也悄悄的跟了上去。
毒蛇山谷南连比奇、北通盟重,是比齐省与盟重省间的唯一通道。其山谷狭窄悠长,延绵百里,其间更是小路纵横,叉道叠生,犹如一座天然迷宫。十年前魔军造孽、危害人类,失败后,这山谷原有的毒蛇突然骤生成一个庞大的蛇群,把守着这咽喉之道。‘聚义堂’此次前来,就是想消灭这支蛇群,从新打通比奇省前往盟重省的通道。
在毒蛇山谷的入口,有一个村庄。规模虽不大,却也曾经繁华一时。十年来,由于人类数量锐减,又老、幼参差。势力已无法触及到这与她相邻的地方。于是这里也就慢慢荒芜了。
当轻风月影带领着六百多名‘聚义堂’精英,赶到村庄时,已是第二天下午。村庄外,树枝和篾条编织成的篱笆已腐朽破贬了大半。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小段,断断续续的还矗立在那里,展示着它们曾经的身段。村庄内,泥巴夯成的土墙也倒塌了大半,遍地的破碎瓦砾。屋前屋后亦是杂草从生,全没有了昔日繁华。
众人站在篱笆墙外,望着破败不堪的山村,心中都是好不唏嘘。他们虽也预料到了毒蛇山村的破败,可破败至此,却又大出预料。
“看来今晚得与这些瓦砾为伴了。”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众人顿时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他们这些人都是第一次出远门,虽抱着消灭蛇群的目的而来,嬉戏游玩的心态却似乎要更甚一层。虽感意外,虽感疲惫,却也兴奋。
一个声音立即回应道:“有瓦砾作伴已算好了。要是些白骨骷髅,只怕你今晚上就睡不着了。”
此话刚刚说完,就听见一女子惊声尖叫起来,却是脚下真的踩到了一段白骨。连连‘呸呸’呸个不停,追问是谁开得黄腔。
“别闹,看这里也有,那里,还有那里……”另一个人吼道。众人随着他吼声向山村内仔细看去,果见不少断墙瓦砾下都埋有白骨,还有一些甚至就裸露在地面,只是经过风雨洗刷,不仔细看不易认出罢了。嬉笑之声顿时暗了下来。心中的兴奋也慢慢变成了心惊。
想这毒蛇山谷驿站当年也住有千人。牛魔军团和黄泉军团突然出现,他们躲避不及,大多数都被杀死在了驿站。而后虽有从盟重省森林退出来的苍月人经过此地,但因带有大批孩子老人,也只是将目之所及的草草掩埋,故而尚有许多没能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