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经过连续数十天不遗余力地在全国进行搜查和逮捕,所有的王室成员几乎被斩尽杀绝。但是,还有些人没有被除掉,让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心怀不安。那就是王室血统中的妇孺女幼。因为王室血统成员遍及整个帝国,而且他们找多少个女人都是允许和合法的,所以,婚生与非婚生的子女非常之多。仅瓦伊纳·卡帕克大王生前留下的子女就有二百多人。
本来,这些妇孺女幼应该得到同情和怜悯,但阿塔瓦尔帕大王非但没有放过他们,而且把他们从全国各地搜查和逮捕起来,集中在距库斯科五公里的亚瓦尔潘帕旷野的军营里关押着。这个被称为血的原野的地方,曾是库斯科人与昌卡人血腥战斗过的地方。
说起亚瓦尔潘帕,就不能不提及亚瓦尔·瓦卡克,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啼哭时流血泪的人”。之所以要取这个名字,是因为男孩在三四岁时,啼哭时从眼睛里流出血泪,可能是眼睛有病的原因。可也有人说男孩在出生时就泣血,可能是从母体带出来的,所以就给他取了这个名字。
印第安人的名字与父母的名字没有任何关联。每个印第安人一生至少有三个名字。第一个名字是乳名,作为出生记事用。比如,一个印第安人出生时,接生婆要下河去打些水给婴儿洗澡。如果她回来后说她听到河对岸有一只狼在嚎叫,婴儿的母亲就会说,“我们的宝宝就叫‘半夜狼嚎’吧。”每个印第安人须保留乳名,直到他能为自己赢得一个名字为止。不过,伙伴们也会给他取一个名字,如“罗圈腿”或是“歪鼻子”,不管他的父母叫他什么,童年的伙伴们都爱用他们叫的名字。印第安人的正式名字是他们第一次与敌人交手后起的。一个印第安人的终身用名取决于他第一次对敌战斗的战绩如何,战斗归来后,全部落都聚在一起,参加首领给他起宗族名字的仪式。
可是,当时的印加人都视这个男孩的泣血为不祥之兆。后来,这个男孩长大了,成为了王位继承人。父王印卡·罗卡死后,身为王储的亚瓦尔·瓦卡克继位,为印加帝国的第七代君王。他在继位后,因为自己的名字被视为不祥,所以不敢贸然对外兴兵,只着重治理内政。过了大约九到十年之后,才派军出征,以扩大领地和疆土,但仍不想御驾亲征。而且,他的王储维拉科查性情残暴,让他很是担心,所以,就把王储流放在都城库斯科之外的地方牧羊。当时,被印加征服的钦察苏尤爆发了动乱。当地各部族虽在印加王印卡·罗卡时期已归降印加大王,但只是慑于武力,而并不服从印加人的统治。当他们发现亚瓦尔·瓦卡克不善作战,王储也被放逐,认为时机已到,便在昌卡人的带领下,纠集了一支四万多士兵的大军,向国都库斯科进犯。戒备松懈的亚瓦尔·瓦卡克大王对这起动乱惊慌失措,而且来不及征调军队,只好带着尚能跟随的一些王族,一直退到城外的穆伊纳河道。动乱发生时,王储维拉科查正被流放在库斯科城外,但他获悉叛军已兵临库斯科城下时,便集合城中军民,加上援军赶到,结果成功击败叛军。维拉科查因率军平乱,远远比离开国都出逃的父王亚瓦尔·瓦卡克取得更多支持。两人就妥协,由维拉科查登位,亚瓦尔·瓦卡克则被安置在库斯科城外的穆伊纳和克斯皮坎查之间的地区,另建王宫居住,直至到去世。后来人们就把这片击败昌卡人的旷野之地称之为亚瓦尔潘帕旷野。如果说那次战役是库斯科人利用亚瓦尔潘帕旷野打败了叛军昌卡部族,挽救了印加帝国,那么眼下这亚瓦尔潘帕旷野却成了印加人被叛乱者践踏与蹂躏的屈辱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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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这里是查尔库奇马统领的一位将军的部队宿营地,驻扎着三千多名以杀人为乐趣的利瓦族士兵。关押印加王室妇女和孩童们的营地设在部队的中心地带。为了防止囚犯逃跑,基多人在这里设了三道关卡。第一道关卡是几个用高大围栏围起的帐蓬。帐蓬里和帐蓬外都有基多士兵严密把守。第二道关卡是一道较低的围栏围着,围栏周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第三道关卡是营地四周不停地由巡逻兵在来回地巡逻。如果不被允许,任何人都无法从基多士兵们的眼前躲过。
这些被从各地抓来的王室血统的妇女和孩子,不是年幼就是柔弱,十分地可怜和悲惨,不会对基多人构成任何威胁,所以,基多人并不打算把他们马上处决,而是采取折磨和摧残的手段来供他们开心和取乐。
他们故意不给被关押者食物,把孩子们饿得喊哭叫饥。于是,那些基多士兵就拿出一些生玉米和菜叶来逗着他们,让他们做出一些与王室贵族身份不相符合的低级卑贱的事情。而且,每过上一会,士兵们就要对这些孩子施一次暴。他们对孩子们或拳打脚踢,或拎起孩子手脚玩杂耍,甚至把孩子当成他们训练的靶子。最后不是把他们生生地折磨死,就是把他们活活地饿死。
契姆安切是一位从阿雷基帕省被抓来的七岁孩童,他的母亲是印卡王华斯卡尔同父异母的妹妹。他的父亲是阿雷基帕省的省督,跟随华斯卡尔在库斯科郊外的基派潘平原的军营中被基多人俘虏。之后,基多人根据他父亲的住址,派人来到了该省的阿雷基帕城的省督府邸,将他的母亲和几位姨妈,也就是父亲的妻子,还有祖父祖母和十多位兄弟姐妹全部抓了起来。当时,基多人对他们说是他的父亲派他们过来接他们到库斯科居住。可是,来到了库斯科,他们才发现基多人把他们给欺骗了。
来到库斯科后,基多人把他的几位年龄大一些的哥哥给带走了,把他和妇女孩童们带到了这里。和他们关在一起的还有许多的妇女和孩童。他们都是被基多人从库斯科京城和外省抓来的。他们许多人挤在一间很大的帐蓬里,帐蓬里阴暗潮湿,还有一种很难闻的怪味,时不时地可以看到有很大的老鼠跑来跑去。
他和母亲,还有其他的姨妈和孩子们住在一起。为了保护他们,母亲们不让孩子们离开她们。因为孩子一旦离开自己的身旁,就会很容易的遭致祸害。他们亲眼看到一位六岁的男孩因为饿得受不了,跑出了帐蓬找吃的。一名基多士兵,把一只死老鼠用一根棍子插着,让那男孩吃。那男孩不肯吃,结果,就被士兵们一阵拳打脚踢后,用短斧把脑袋砍了下来。
那些基多士兵很卑鄙,他们每天晚上就要进到帐蓬里强行把年轻的女人们带走。到了半夜再把她们押送回来。一天晚上,三四个士兵进到帐蓬里要带走契姆安切的母亲。母亲不肯,结果被士兵们扯着头发给拖走了。年幼的契姆安切很担心母亲的安危。到了半夜时,母亲被士兵们押了回来。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看到母亲倒在地上,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喘着气。于是,他便来到母亲身旁,低声喊道,“妈呀,我饿。”
母亲没有吭声,默默地从衣兜里掏出一小块玉米饼递给他。这是她在饱受基多士兵的摧残和蹂躏之后,所获得的一点报酬。因为士兵们还不想让她们早早死去。契姆安切把那小块玉米饼很珍惜地一点一点地吃完了。可是,他还是很饿,说,“妈,我还很饿。”可是,妈妈用手抚摸着他的小脸蛋,说,“可怜的孩子,妈妈没有东西给你吃了。睡吧,一睡着就不饿了。”于是,契姆安切就躺在妈妈地怀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