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在阮猛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时机下,只用了两声蕴含内劲的“狮子吼”,就震慑住了阮猛的心神,获得了和催眠相近的效果,使阮猛不由自主的回答他的问题。
这是极其高明的手段,就连化劲巅峰这个世俗公认的最强境界,都不一定做得到,在化劲巅峰之外,还需要特别的功夫技巧做辅助,才能像洪天这样,突然控制住别人的心神。
这是阮迁闻所未闻的事,他无法想像,从小就倔强桀骜的孙子,会被人两嗓子吓得乖乖合作,正常情况下,孙子应该变得狂躁起来才对呢。
而川龙却是内行,他骇然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自己被打得内伤咳血实在不冤。别说是咳血,这位少年境界深不可测,如果下手无情的话,自己的肺子都能喷出来!
房间里安静了那么数秒后,洪天又向阮猛问道:“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生日几号?”
阮猛目光茫然,缓慢回答:“我生日……农历七月十三。”
“你,你在干什么?!”阮迁被吓到了,惊怒交集,站起来就要冲上前制止。
“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坐着,”洪天瞟了他一眼:“再敢打扰,当心他受到刺激,变成白痴。”
阮迁踌躇起来,他固执的并不想相信洪天的警告,但是潜意识里又觉得对方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真有这样的能力,从走进这间病房直到现在,他第一次感觉进退两难,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见阮迁安静了下来,洪天满意的转过脸来,问阮猛:“你犯过罪吗?”
“是的。”阮猛茫然回答。
洪天平静问道:“做过什么?”
阮迁的神经顿时紧绷起来,欲言又止。
阮猛的眉头跳了跳,表情挣扎了几下,似乎心里做了一番斗争,然后才缓缓答道:“绑架、拘禁、恐吓……诽谤、人身伤害、谋杀……”
在他表情挣扎的时候,洪天完全没有在意,显然是对控制他心神非常有把握。听到他一项一项历数做过的犯罪,洪天只是不屑的微扬嘴角,直到他说出谋杀二字的时候,洪天才突然目光一冷,喊了一声停。
这一声停,喊得阮猛身体微微一颤。
洪天沉声命令道:“讲你谋杀的过程。”
一项一项的罪名说下来,深深的震撼了阮迁的内心,老头一直以为,自己溺爱的孙子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偶然做一些任性的事,只是略失小节,本质上仍然是个纯良的年轻人。却没想到孙子居然做过这么多见不得光的勾当。当他听到谋杀二字的时候,真的被吓到了,以至于没想到要立即制止洪天再问下去。
阮猛毫无感*彩的叙述着:“那个小记者,处处和我做对,我把他绑架起来,拘禁了一个多星期,后来怕事情败露,就给他吃了很多安眠药……”
梁小茹义愤填膺,忍不住插嘴问道:“那个人死了吗?”
她还以为自己这句话不会获得任何反应,却没想到阮猛对她的问题也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没有,他变成了疯子。”
洪天冷笑一声,问道:“你觉得,你是人渣吗?”
阮猛茫然摇头:“人渣哪能和我相比。”
梁小茹怒问:“谋杀是死罪,你难道不怕法律的制裁吗?”
阮猛机械式的摇摇头:“我不怕,法律就是为我这种人服务的。”
洪天看了一眼阮迁,老头此时表情复杂,嘴唇缓缓抖动,似乎有话想说,却又控制着不说。
“这就是你教育出来的好孙子?”洪天冷笑问道。
阮迁重哼了一声。
“还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可以仗势欺人?”洪天不屑的嘿嘿一笑:“行,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再给你添点猛料。”
阮猛的固执,显然完全继承自他的爷爷阮迁,都到这个份上了,阮迁仍然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怒视着洪天,看他还能搞出什么情况。
“阮猛,你恨你爷爷吗?”洪天向阮猛问道。
阮猛还没回答,阮迁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问题,他指着洪天,大声嘲笑道:“小子,不要觉得自己有些本事,就可以自以为是了!小猛是我唯一的孙子,这么多年来,我亲手把他养大,恨不得连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给他,他会恨我?你觉得他会恨我?我是他最爱的那个人!”
“呵呵。”洪天皮笑肉不笑的向阮迁摇摇头,又问阮猛:“回答我的问题,你恨你爷爷吗?”
阮迁又是一声冷笑,但是笑声未落,就错愕的听到孙子的嘴里,清晰的传出一个字:“恨!”
阮迁像被雷劈中了一样,瞬间定在原地。
洪天获得了自己预料之中的答案,瞟了阮迁一眼,又问阮猛:“你为什么恨他?”
“我恨死他了。”阮猛的情绪有些许波动,似乎对这个问题不吐不快:“要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这么矮。我的嗓子变成这样,也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只会管我、管我、管我,每次都要我大闹一番,才会满足我,真贱。”
贱……
梁小茹看到,阮迁铁青着脸听阮猛说着这些抨击他的话,而最后这个贱字,就像一铁锤打在了阮迁的胸口一样,老头身体一晃,险些栽倒。
“原来有这么多仇恨啊?”洪天玩味的挑挑眉毛,又问道:“你心里怎么称呼你爷爷?”
阮猛用难听的公鸭嗓缓缓回答:“老不死的,老杂种,老畜生……”
阮迁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洪天不为所动,继续问道:“你希望他死吗?”
阮猛回答:“希望。我希望他死。”
“为什么?”梁小茹插嘴质问,她觉得阮猛就算再恨他的爷爷,顶多也是在心里骂一骂就算了,怎么会真的诅咒阮迁去死?
“我已经成年了,可以正式继承他的产业,他还活着干什么?”阮猛茫然回答。
“嘿嘿,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洪天冷笑着点评了一下。
阮迁脸色惨白,哆嗦着嘴唇,向洪天问道:“我可以提问吗?”
洪天淡淡的一伸手:“请便。”
“小猛,爷爷是世界上唯一关心你,照顾你的人,死了的话,以后你怎么生存?”阮迁颤声问道。
阮猛想都不想的回答道:“继承了老畜生的遗产,我有的是钱,饿不死。”
阮迁眼角抽了抽,说道:“可是元千传媒集团那么大,你完全不懂经营打理,会损失惨重的。”
阮猛答道:“不会的。老杂种对我说过,世界上有一种人叫做职业经理人,我把产业交给这种人,自己做甩手掌柜就行了。”
洪天连连冷笑,阮迁这是作茧自缚,养了只白眼狼!
阮迁仍未死心的又问:“那如果将来你惹了麻烦,没有爷爷帮你解决,怎么办?”
阮猛以问代答:“有钱能使鬼推磨,我有的是钱,什么事办不成?”
“看到没有,你孙子不是天真,而是蠢到家了。”洪天嘲笑道:“我不知道他继承了你多少优点,但是狂妄这个缺点,却有十足十。”
从见到阮迁开始,洪天就觉得这老头是个固执、狂妄、刚愎自用的人,很多事业有成的人都有这些缺点,而且完全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用洪天的话说,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若是在几分钟前,阮迁绝对接受不了洪天任何批评的话,因为他觉得他很强,旁人没有资格批评他。但是现在,阮猛的话就像刀子一样把他的骄傲戳得千疮百孔,洪天的批评和嘲笑有理有据,让阮迁无法说出任何反驳的话。
“我又想起几个问题。”洪天忽然打了个响指,向阮猛问道:“你不是希望你爷爷赶紧去死吗,有没有想过干掉他?”
“有。”阮猛茫然回答。
“够了!”阮迁突然一声怒吼,声音之大,震得病床旁边的水杯都水波颤动。
“不要再问了,不要再问了……”老头痛苦的用双手揪住自己满头的白发,低下了头。
洪天向梁小茹一摊手:“我还有两个问题没有问完呢。”
梁小茹微微点头,她已经想到了后面的两个问题,一个是“打算怎么做”,另一个是“什么时间行动”,这两个问题就算问法不同,大概也是这个意思了,而阮迁完全无法面对这样的孙子,所以终于情绪崩溃。
洪天耸耸肩,向阮迁说道:“现在才看清事实是吗?你是罪有应得。”
“我、我罪有应得。”阮迁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的摇着头。
梁小茹对这个突然失控的老人有些同情起来,撇嘴说道:“……养了只白眼狼。”
洪天继续说道:“看来我今天是为民除害了。如果被这个杂碎把你干掉,将来他借着传媒集团的势力为非作恶,肯定会成为一颗社会毒瘤。”
阮迁闷不吭声,这时他已经失去了和洪天针锋相对的打算了,唯一心爱的孙子居然是这样一个人,他的人生都彻底颠覆了,哪还有心情和不相干的人争斗?
川龙在一旁,从头到尾目睹了这一场跌宕起伏的大戏,到目前为止,阮氏爷孙俩已经完败,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收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