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抗战!为谁?(1 / 1)

血战旗 水鬼游魂 4287 字 2023-09-22

第六十三章 抗战!为谁?

白崇禧苦笑了两声,嘴角抽动着说:“曾一阳!你我都小看他了。”

“是他?”李宗仁惊讶道。

李宗仁心中一动,这几天,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来了。可曾一阳一来,就给他李宗仁一个难堪,瞅瞅人家曾一阳,才二十多,估计连二十五都没有。

但一来五战区司令部,就是一副主人摸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曾一阳是五战区的司令官呢?

就见他李宗仁手下的校官小参谋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争着要在曾一阳面前表现。

就见曾一阳老练的将双手举在半空中,往下压了压,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自信的笑容,让曾一阳更是在人群中显得游刃有余:“诸位稍安勿躁,大家都是国家的栋梁,也是国家的未来。既然都是栋梁之才,那么气度,一个中**人的气度,就不能不在各位身上体现。”

底下闻言的参谋们,都闻言站好,如同接受长官检阅般,曾一阳气定神闲的走到人群中,将手上的那把黄把的佐官刀放在了桌子中央。

显而易见的是,曾一阳是把奖品放在了中间,让所有人的内心都热了起来。

然后曾一阳走到一面小黑板上,刷刷刷写下几个大字,抗战?为谁?

底下顿时如同炸开了油锅,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最浅显的道理,回答起来确实千难万难。李宗仁至少知道,这抗战二字,蒋介石是被逼无奈;阎锡山只不过是说说,过干瘾;张学良是老家被日本人占了,心中无处宣泄;而李宗仁呢?

他又是为什么?

转移蒋介石的注意力,让桂系得以留存,还是真的希望国家富强,人民富足?

这些都不知道,李宗仁心里清楚的是,大丈夫一日不可无权,只有权利才是最为保险的东西。

抗战?大义?

李宗仁心里自然有民族大义,但这些都要权利的推动,没有权利,抗战不过是一句空话。

和李宗仁不同,那些大都是少校参谋官的军官,年纪都在三十左右,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那里会用一个上位者的思考,去想问题。

一至四年不等的军校生涯,十年的军龄,不管是军校也好,部队也好,都是传统的忠君的教育灌输,让很多青年人大脑中很难挤下其他的想法。

李宗仁是一个旁观者,不得不重新审视他的那些部下,或者是家乡子弟的表现。

双眼盯着曾一阳,很显然,曾一阳的出现,让他内心激动,却又惶恐不安,不免想要了解这个年轻人。不过,他也没打算招揽曾一阳,他也明白,这样的人物,他一个小小的桂系是招揽不到的。

就连蒋介石,顶着国家的名义,也没见曾一阳动过心。

喧宾夺主的曾一阳看着底下闹哄哄的样子,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一句,会心一笑,原来他们也都知道,最简单的问题,同样也是最难回答的。

曾一阳笑着站在众人面前:“诸位,难道抗战已经半年了,你们还不知道抗战是为了什么吗?”语气调侃,略显轻慢,自然激怒了那些自以为天之骄子的人物。

这时,有一个中校参谋官忍不住了,走到人前,恭敬道:“卑职第五战区参谋处第三科副科长,王仁浦。请问长官,是校长侍从室的吗?”

曾一阳表情一愕,一想才明白,自己太高调了,穿着国民党中将的制服,一出手,全是有钱都买不到的战利品,这位大概是以为自己,含笑摇头道:“不是,我和诸位一样,暂时归第五战区战斗序列。”

王仁浦眼珠子地溜乱转,心说,第五战区怎么会有像你这么年轻的将军,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么一位来,不过他的心也放下来了。要是将一些不好的话,上传到高层,他这个中校还不是只小蚂蚁,仕途也就走到尽头了。

“那好,长官我就抛砖引玉,先说两句。抗战,为国家,是民族**,捍卫国家主权,而不可推卸的责任。上至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我等军人更应该有为之献身的责任。”说完,王仁浦还抱拳对周围转了一圈。

“对,也不对。国家的概念太笼统,而且还没有说到点子上,看来这把刀,你是没希望了。”曾一阳的话,让王仁浦脸色一僵。

“长官,我知道。是为了主义……总理的遗训……”

“日寇杀我同胞,辱我姐妹……”

……

曾一阳摇头不语,心中早就笑开了花,得意的向周炎看了一眼,心说,我的觉悟还是很高的,回去一定要让政委表扬表扬。

本来就准备得瑟一下完事的曾一阳,突然冒出了要在第五战区司令部里宣传革命思想,这下子,他浑身都如同浸泡在温泉中,暖洋洋,轻飘飘,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咳嗽了一声,曾一阳才说道:“诸位都是有学之士,国家之栋梁,但我很失望,你们都没有看到国家的本质。那位站在墙边的少校,你也不恼怒,我想试问你,总理的‘三民主义’,你自然是倒背如流。”

曾一阳看了一眼不服的众人道:“总理在满清时期,就提出过‘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这是旧的三民主义,后来总理结合帝国主义对中华的封锁,又提出了新的三民主义‘民族、民权、民生。’从早期的三民主义到后来的新三民主义,这其中几个了整整三十年。但是归根一点,就是要让民族**,反对压迫,提倡民主,最后让人民获得富裕的生活环境,因为民为国之本。显然,总理的最终目的就是让人民腰杆挺起来,家里有余粮,过年有新衣,大家没有异议吧!”

曾一阳停顿了一下,这是要下结论的时候,自然要庄重些:“试问,各位。有谁?真心实意的为人民想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如果哪位做了,这把刀我就放在桌子上,谁都可以上来拿。当然,我在这里,你们大概会不好意思,等一会儿,我走后,你们凭着自己的良心,只要做到了问心无愧,就有权利获得这把战刀。抗战不是大道理,也不是口号,而是我中华走向富强必须要忍耐的疼痛,抗战是大事,也是小事。只要我们的心中装着人民,一些行动都以人民利益为出发,抗战胜利不过是时间问题,中华崛起也指日可待。”

说完,曾一阳将那把武士刀放在了前面的桌子上,径直走到了门口边上,笑着对来看热闹的王铭章道:“铭章兄,李长官,就在门外,我们过去问候一声?”

“你认识我?”王铭章一听‘曾一阳’三字,顿时如雷灌顶。

连举手投足之间,慌乱了不少,连忙低头说:“达者为先,达者为先,一阳兄盖世大才,王铭章肝脑涂地。”

没有和日军正面交战之前,王铭章只知道抗战任重道远,在长治,对上日军关东军第三师团的一个满员联队,才两天,他的两个旅就伤亡了三四千。

要不是士兵用命去堵了日军突破的缺口,说不定,两天,他的一个甲等师,就让日军的一个联队三千多人给击溃了。

这才明白,日军的战斗力也不是吹出来的。加上阎锡山对川军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连邓锡侯都在阎锡山面前吃瘪,更不用说他这个师长了。

用阎锡山的话来说,蒋某人是为了夺四川的地盘,才跟这些川军套近乎,他阎锡山的山西,根本就不需要川军来祸害。

一句话,将川军的形象诋毁到了极点。

这也怨不得阎锡山,川军的装备,连晋绥军的保安团都不如,如何能让阎锡山看上眼。

二战区主力部队节节败退,阎锡山也管不上川军的那些粮饷了,自己的晋绥军都混乱一片,后勤也跟不上,自然能将川军踢开就不会手软。于是,王铭章就跟着二十二集团军来到了山东,成为了第五战区的一员。

不久之后,122师就获得了出川以后,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武器补充。

迫击炮比川造的不知道强了多少,重机枪,轻机枪也补充了一些。心中底气足了很多,心想着,要是再碰上日军,不会像在山西那样一味的挨打了。

他那里知道,山西战场山多,路窄,日军机械化部队施展不开,但是山东战场,平原辽阔,王铭章的122师将要面对的是日军的重装机械化部队,他的那点重武器,对上日军的坦克,战斗还将是一面倒的困局。

曾一阳拉住了王铭章的手,笑着说道:“47军军长李家珏跟我谈起过王将军,曾经赞许过将军禀性刚毅、骁勇善战而享誉军旅。是早就想见,但无缘一面。”

“不敢,不敢……”王铭章受宠若惊道,他也听说了李家珏和40军走的很近,不过也是道听途说。

和曾一阳不同,王铭章的心情失落中带着决然,为了证明自己,或者是为了证明川军,他多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在战场上,用一场胜利来捍卫川军的军威。

所以,心情自然有些压抑。

在曾一阳的相让下,挤出了参谋处的大门。

李宗仁的脑门也隐隐见汗,曾一阳的一通话,自然是滴水不漏,没有传播一句gcd思潮,但字字都是其中精粹。不但年轻人无法抵御其中的嘲讽,连他这个**上将,都脸面无光。

他自问,也为老百姓做过一些事情。广西,在他和白崇禧、黄绍竑的治理下,民生还算不错。但是他是为了让军队的士兵更加的具有凝聚力,为了将来可以从地方上获取更多的税收。

而不像冯玉祥那样,一味的杀鸡取卵,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他这个司令也差不多当到头了。

即便冯玉祥每天睡草席,吃着最简单的杂粮,但本质还是军阀,对百姓的危害并不比其他任何军阀小。

李宗仁回头,见白崇禧脸上带着一层怒气,苦笑道:“我刚才那点被他影响了,我也看不透他,原来我担心他不来,第五战区少了一把利剑。但真正等他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却发现,利剑能伤人,但也会伤己、”

李宗仁是话里有话,什么事情,一旦上升到主义之争,那么就是天大的大事。

曾一阳全篇没讲一个主义,也没说一句关于信仰的鼓动,但李宗仁知道,那几十个作战参谋,有几个已经被他影响了。

当然,这些参谋也是各有背景,至少军统的绝对会有,曾一阳这段话,说不定被加工之后,明天就能出现在重庆蒋介石官邸。

是含沙射影?还是真情表露?

全看蒋介石一念之间了。

曾一阳来到李宗仁面前的时候,正发现李宗仁拿着手绢,擦着额头,动作浑然天成,不似做作。他不由的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阴沉沉的,看样子要下雪,一月份能出汗吗?

曾一阳心里疑惑,但毕竟李宗仁是军界前辈,必要的恭敬还是要的。

“李长官,40军军长曾一阳,奉命前来,请李长官指示?”

“曾将军辛苦了。”李宗仁笑容满面的热情招呼着,一边吩咐副官去准备,就在司令部边的一个跨院,李宗仁在徐州的住处,要以家宴来接待曾一阳:“你我是兄弟之交,一战区能够将你老弟派来,已经是让李某欢欣雀跃,何谈奉命?”

李宗仁话锋一转,佯装愠怒道:“可是你老弟一来我这第五战区的司令部,却不来找人通报,不会是看不起我这里的庙小不成?”

李宗仁装的也太假了,以至于连边上的王铭章都觉得有些奇怪,有种长着对于后辈关爱之情,却用埋怨的话来表达。

曾一阳微微欠身道:“哪敢?路过作战厅的时候,听见有人在争论。我这人好热闹,一来二去的也多说了几句,让李长官笑话了。”

“不过贤弟有些话,还是少说的好,有些人听了会不乐意。”李宗仁假意劝解道。

曾一阳微微一笑,坐定之后正色道:“立党为公、执政为民。是一个党派,一个政府永远存续下去的基石。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就无法让人信服,自然不同的声音就多了起来,有些高位者不喜欢听,那是他做的不够好,而不是说的人的错。”

“你呀!”李宗仁无奈的摇头。

王铭章却是连眼珠子都亮了起来,‘立党为公,执政为民’,多么简单的八个字,却涵盖了一个最难做到的真理。

王铭章是被曾一阳拉来的,来的时候有些战战兢兢,此时却是庆幸万分,能够听到如此精妙的道理,让他这个小半辈子都生活在内战漩涡中的川军将领,有种茅塞顿开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