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夏韵跟橘枳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
“学弟，考试感觉怎么样？”
对话都是需要过渡的，夏韵现在就在做这事。
明白夏韵的意思，橘枳自然是要回答的，不然把夏韵一个人晾着多奇怪。
“还好。”
“还好？呵呵——”
有时候，让橘枳回答问题真是件让人无话可说的事，因为他一不小心就会给出让对话终结的回答，好比现在……
说橘枳情商低，这可不见得，但在这种事情上，他那些不经意间做出的反应真是没办法让人认为他的情商达到了智商一半的水平。
继续尬聊，都是些有的没的的东西，然后两个人到了咖啡厅。
因为是考试周，咖啡厅也变得很平时不太一样，多了不少在这里自习的学生，毕竟除了图书馆，像是咖啡厅这种地方才是最舒服的。
两人虽是一起走，但实际上还是夏韵在前面带路的感觉，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选择去稍微角落一点的地方找了个座位。
等橘枳在对面坐下来时，咖啡厅里的服务员来了，询问橘枳和夏韵要喝点什么。
“拿铁。”
“卡布奇诺。”
上面是橘枳的选择，下面是夏韵的。
记录下两人的需求，服务员离开，让夏韵和橘枳两人在这里，尴尬之中彼此看着，随后不自觉地将视线移到他处，不再对视。
这样和橘枳坐在这里，夏韵总感觉有某些地方不对劲，可一下子也找不出来不对劲的根源，复杂的心情也让她在仓促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来打开局面。
过了好一阵子，终于将情绪酝酿到可以说话的地步，夏韵开口，“橘枳……”
见夏韵发声，橘枳的视线很快一过来，本想听听她要说什么，但这时候服务员的返回让这一切不得不中断。
完全不自觉自己打扰了夏韵，服务员面带微笑地将拿铁和卡布奇诺放下，附加一句“两位请慢用”后离开。
没有端上起来品尝，视线收回来的橘枳继续看着夏韵，等她后面的话从嘴里说出来，可夏韵却因为这次“挫折”，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勇气尽数夭折，只能摇头表示不说了。
表情奇怪到让人侧目的地步，橘枳没办法，只能往杯子里放入一块方糖，通过不断的搅拌动作缓解尴尬。
像是学到了这办法，夏韵也是使劲加方糖，然后不断搅拌着，样子不像是个喝咖啡的成年人，更像是在玩过家家时，负责搅拌“水泥”的孩子。
留意到夏韵那很不对头的行为，橘枳很想说一句话，你的方糖是不是加的太多了？
好一会儿才将手上搅拌的动作停止，夏韵的视线还是停留在咖啡上，说：“橘枳，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这是重头戏啦，将喝一口的咖啡放下，橘枳正视夏韵，“嗯，学姐，你问吧。”
还是不抬头，夏韵的声音都压低一些，问：“学弟，你很喜欢苏学妹吗？”
橘枳可记得，在之前他和夏韵交谈时，夏韵可没叫过苏以乐的名字，现在说出“苏学妹”是第一次。
当斩断一切的一刻到来时，橘枳没有任何犹豫，“很喜欢。”
朝下的表情变动许多，但没有让橘枳看见，贝齿轻轻咬了咬嘴唇，夏韵又问：“很喜欢到了哪种地步呢？”
橘枳：“我答应了她，一年之内会娶她。”
这是橘枳对苏以乐的承诺，男人的承诺，橘枳并不在意将它说出来，因为他问心无愧。
前面还只是冲击，可现在这样直接表明心迹的话就将夏韵那原本还有些残余的期翼消灭的干干净净。
身体压下去，希望被彻底撕碎带来的痛楚让夏韵的双眸湿润，泪水已经流出来。
——已经考虑结婚了吗？学弟真的是很喜欢她呢？
注意到了夏韵那不时颤抖一下的肩膀，橘枳意识到了现在的状况，湿巾马上送到夏韵的手边。
不想让橘枳看到自己这么不争气的样子，夏韵摇着头，用双手捂住脸，在感情上遭遇打击就要变成这副样子，还在喜欢的男生面前哭出来，真是太丢人！
痛楚与羞耻心两边压迫着夏韵，让她甚至不想再在橘枳面前停留片刻，可就在她想要站起来跑掉时，橘枳说话了。
“学姐，对不起！”
语气比平时加重，橘枳这诚挚的道歉让夏韵愣住。
——为什么你要道歉？应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擅自把你叫出来，自作主张地表达喜欢，被拒绝了还没用地流泪，我真的很抱歉，应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温柔地对待我自己都讨厌的我呢？
心里一下子积压了很多想说的话，夏韵不知从何说起，橘枳之后的话也跟着说出来。
“我知道学姐喜欢我，一直都喜欢，即便是到了刚才。”
——你一直都知道，为什么不给我回应呢？那时候，她明明就还没有出现！
不是没有回应，橘枳当时就拒绝了，只是之后的橘枳融化了冰冷，露出温柔的一面，让夏韵看到了更多可能。
“可是，对我来说，学姐就是学姐，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学姐吗？没有别的意思？我还真是失败呢？
没有非分之想，学姐就是学姐，就算是被怀爱慕之心，学姐还是学姐，不会有什么不同。
“不能回应学姐的感情，我很抱歉！”
——终于这样说了，果然是没办法呢！
最明确地回答了，已经没可能去回应学姐的感情，他的心里只有一个苏以乐，也只装得下一个苏以乐。
到这一句，夏韵的情绪彻底崩溃，眼泪也从指缝间流淌出来，滴落到咖啡里。
从歉意的感觉发生变化，橘枳的音调拉高，脸上也露出温暖的笑容，说：“不过呢，我喜欢学姐，希望和学姐成为好朋友，可以吗？”
“就算是不能达成恋人关系，还是有很多方式建立联系，不是吗？至少，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让学姐永远离开我的视野！”
“橘枳！”
已经忘记遮掩泪水依旧往下流的双眼，夏韵愣愣看着橘枳，心里异常复杂，如果不能成为恋人，那我们就当好朋友吧？这到底是温柔还是残忍呢？
当心中还残存这样的质疑时，夏韵从橘枳的眼中读出真诚，他是真的希望可以和自己建立联系，当好朋友。
——橘枳就是橘枳，在什么情况下都是，都可以这么温柔！
原本的痛楚转变成另一种感情，夏韵看着橘枳，咬进去的嘴唇显示出她对心情的克制，然后一切心情化作点头和一声“嗯”！
——那一刻，我看到了学弟最好看的表情，而我在心里也更喜欢他啦！只是，我很清楚，我永远都不会在他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因为感情这东西不是一厢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