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们大汉男人果然与众不同,之前派个女人来,现在又成了缩头乌龟。”奥卢乌斯大笑道。
身边的匈奴步兵和骑兵一片轰然,对着撤离战场的陈汤他们纷纷口出恶言,尽情笑骂,极尽羞辱之能事。
陈汤额头青筋闪动,隐忍不发。
郭野月暴吼一声,正待驱马冲过去,却被陈风用力拉住缰绳,赵如刀厉声喝道,“野月你想白白送死,看他们的阵势,投标手躲在齐人高的盾牌之后,人马还未接近,必然被标枪连人带马刺中。”
“哥,这是什么阵法”
陈风闷声问他的堂兄陈汤。
陈汤眯眼望去,郅支城下匈奴人的步兵摆出了一个奇特阵法,一道盾牌军一道标枪军,层层叠叠依序往后,就像一片片鱼鳞一样,看上去十分诡异。
那个叫奥卢乌斯的大秦人,一人一骑独自伫立在阵势的最前面,嘴里依旧不停地出言讥讽:“嘿嘿,大汉男人就没有一个有种的吗我们这里的步兵不过区区一千人,你们五万人,居然没有一个人赶来闯阵还真是可悲。”
这话让联军将士无不咬牙切齿,可是又无可奈何,对方的标枪投得又快又准又远,贸然冲杀过去,即使取胜,也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陈汤坐在马上,沉默不语。
这时楼王国主驱马走了过来,对陈汤道,“陈校尉,这阵我认得,叫鱼鳞阵,运用得当,往往可以少胜多。”
听到“以少胜多”这四个字,陈汤脸色一沉,咬咬牙,对自己说,绝不
燕幕城也是低头沉思,如果连一队小小小的步兵方阵都跨域不了,整个五万联军都将成为一个笑话。
那么该如何在控制伤亡的情况下,击溃对方这个奇特鱼鳞阵。
陈汤和燕幕城对视一眼,暗自苦想。
两人正在沉吟,突听一言不发的甘延寿厉喝一声,“黄弩营出列”
联军立刻窜出一伙彪形大汉,个个虎背熊腰,胳膊上的肌肉似乎能突破盔甲的束缚,每个人手肩上都扛着一把巨大的黄角弓,走如风,站如钟。
区区200人,气势如万马奔腾。
陈汤豁然开朗,嘴角露出笑容,他冲甘延寿一挑大拇指,燕幕城不解地问,“你们想和匈奴人对射”
陈汤摇头一笑,“不是对射,是我们射他们,而他们射不到我们。”
燕幕城一头雾水。
陈汤笑笑,不再解释,策马上前,当即令黄弩营分为两队,每队100人,立于左右两侧,开始张弩搭箭。
联军一片哗然。
开什么玩笑,他们脚下站的位置距离敌人步兵方阵有近300步远,他们能射到什么,是来搞笑吗
燕幕城也是一片狐疑,他虽然不擅长射箭,可是知道没有人射箭能出百步之外。百步穿杨已是人类极限。
“哈哈哈。”对面阵营前的奥卢乌斯仰天长笑,挥鞭指向陈汤,“你们弓弩手是打算把太阳射下来是吗哈哈。”
陈汤不睬他,拔剑大喝,“骑兵营听令,给我杀”
风沙卷动,大汉骑兵随着陈汤朝匈奴步兵阵营疾驰过去。
奥卢乌斯冷笑,低喝道,“标枪准备,待敌人进人100步内放”
300步250步200步150步
100步
盾牌军后的投标手刚举起枪,满天传来铁箭刺破空气的声音。
噗噗噗
啊啊啊啊
铁箭刺入身体声和惨叫声齐鸣。
奥卢乌斯呆立于马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300步汉人的箭居然能飞跃300步之远
燕幕城也是心中骇然,身边的甘延寿豪迈一笑:他们手中的大黄弩每张重150斤是前辈飞将军李广监制,弩手都是千里挑一的力士一箭别说300步,就是500步也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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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卢乌斯愣神间,迎面喊声震天,陈汤率领的大汉玄甲骑兵已杀到近前。陈汤一剑直取奥卢乌斯的咽喉。
奥卢乌斯挥刀格挡,呛手中刀被一剑劈成两断,剑势不减,噗嗤直插入他的右肋,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陈汤一剑得手,剑招连绵不绝,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奥卢乌斯手持断刀,只有招架之功,环顾四周,自己的步兵哪里抵挡住大汉骑马的横冲直撞,加上人数的劣势,已经胜负立分。
他勒马大吼,“撤回木城”
可是大汉骑马在如此巨大的优势下,怎么可能让煮熟的鸭子飞走,在陈风的带领下,再加上飞马赶来的联军骑马已经将匈奴步兵们团团围住。
城墙之上,郅支单于表情凝重如铁,一拳重重打在墙壁,群臣大气都不敢出,左大当户兰希律突然来郅支单于跟前单膝下跪,“主上奥卢乌斯人马已经被汉人包围,危在旦夕,微臣想即刻带人营救。”
郅支单于转过脸,目光喷火一般,“你带人下去守好木城,但不许带人出去,奥卢乌斯这个蠢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让他自生自灭”
“可是,还有几百个匈奴兄弟也被围困,主上”兰希律急声。
“没有用,被陈汤他们2000人困住,已经没有机会,城中兵少,你不可再妄动,守住两道木城,就是你最大功劳”
兰希律似叹了口气,“是”言罢,领着亲卫匆匆而去。
“大人你快走”几个匈奴亲卫抛开各自对手一齐向陈汤扑来。
奥卢乌斯平日对他们如自己的亲兄弟一般,虽然是个异乡人,却能以真心换真心,听说他打完这一仗,就可回乡看望远在万里的母亲,所以绝不能死在这里。
奥卢乌斯泪光闪动,“给我把刀,你们几个带弟兄们冲回去,我来掩护”
不等他们回应,奥卢乌斯大吼一声,状若疯虎,刀舞如花,驱马在大汉骑兵中横冲直撞,如若无人之境。
一百多匈奴步兵在他这一波掩护下,顺利逃脱汉军的追杀,撤退进了木城,而那几个亲卫并没有走,而是护着奥卢吐斯在汉军中左突右冲。
“和奥卢乌斯一样,这几个匈奴人是条汉子”陈汤内心赞叹一句,但手下利剑并不手软,嗖嗖将几人刺于马下。
这一仗渐入尾声。
到最后,匈奴军队尸横遍野,几乎全军覆没,在重重包围之下,只有一身是血的奥卢乌斯还在负隅顽抗。
此刻,他战马已死,刀锋裂开,衣服破破烂烂,但脸上依旧发狠地微笑,桀骜的眼神带着疯狂和不甘。
赵如刀转过脸,不忍看他。
而他却执刀一瘸一拐向她走来,陈汤叫众人停手,看他究竟意欲何为郭野月冷笑拔枪刺去,却被赵如刀伸手拦住,用复杂的目光看向这个异乡人。
众目睽睽中,奥卢乌斯在赵如刀面前站定,擦了擦手中的血,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羊皮卷,“赵姑娘,这是我写给我母亲的信,如果可能的话,请你托去大秦的商人转交给她”
赵如刀没有去接,而是看向陈汤,意思是:能不能放奥卢乌斯回乡陈汤咬牙沉吟,内心挣扎得厉害,自己在家乡也有母亲,在西域日夜思念于她,所以奥卢乌斯此刻的心境感同身受,可是如果放此人回去,怎么能对得起死在他手下的胡汉弟兄
不等陈汤有所反应,奥卢乌斯将羊皮卷放在赵如刀脚前,扬起手中刀对着城头之上的郅支单于行了一礼。
刀身一转,噗嗤插入自己胸膛
他最后的表情是给赵如刀,带着笑。
众人一片呆滞。
震惊中更多的是敬意。
赵如刀弯腰捡起地上的羊皮卷,塞入自己贴身的衣袋,呆了半晌之后,用手慢慢合上奥卢乌斯尚在睁开的眼睛。
不远处。
燕幕城神情萧索,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