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太安城的百姓可是见到了一个奇景,以前听说过鲜衣怒马、策马扬鞭的,还从来没见过,有人拖着马招摇过市的。
那一日,皇宫的宫女太监们可是见到一个奇景,以前听说过殿试风流、金榜题名的,还没见过,有人在筒子河里游泳的。
吴清源拉着老赵进了皇宫,看到那条被钦天监誉为“囊括皇家气运”的筒子河,他格外激动,丢下老赵,一个箭头冲出去,身子腾空,在空中腾挪两步,噗通一声扎进了筒子河,入水姿势潇洒销魂,水花压得很小。
流放途中,为了捉鱼填饱肚子,一直怕水的他学会了游泳。
半晌,水面平静无声,不少宫女太监以为那位行为特立独行的公子已经淹死在河水中的时候,吴清源猛地从水面冒出,一甩满头的水珠,吐出一口河水,哈哈大笑两声,手脚并用,折腾两下,然后开始......搓澡。
多日未曾洗澡,今日见陛下之前,总要梳妆打扮一下。
皇宫宿卫已经开始向着筒子河围拢而来,将在河中遨游的吴清源围了一个水泄不通,恰逢朝廷多事之秋,还真有不长眼睛的人嫌命长,竟然胆敢在皇宫脚下的护城河游泳,当场砍了脑袋都是轻的。
宿卫们齐刷刷抽出腰刀,磨刀霍霍,定睛看去,游泳的那家伙竟然满不在乎的举起了一块令牌,宿卫们仔细一看,心惊胆战,纷纷单膝跪地,低头不语,乖乖,来人行为乖戾,但是手里的令牌吓人,是吴中堂的“国老”令牌,太后特意颁发,可在皇宫任意行走。
吴清源很满意宿卫们的反应,将令牌从新挂到脖子上,然后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始继续搓澡游泳,游泳本无可厚非,但是采用狗刨式的姿势可就有点哗众取宠了,用狗刨式也忍了,你还唱歌就纯属于不要脸了。
幸得吴公子脸皮够厚,游得尽兴,洗得得意,唱得痛快,一身湿漉漉的爬上岸边,以老赵作为遮挡,换了一身行头,脱下的破烂衣服他也舍不得丢了,塞进老赵背上的布袋内,三年游历最惨的时候,吴公子不太好意思说,和光屁股也一般无二了,为了穿上衣服,他爬过平常人家的院墙去偷晾衣杆上的衣服,被人发觉,夹枪带棒追了半个时辰,幸亏他机警,躲进土地庙,趴在房梁上,大气不敢出,方才逃过一劫。
虽然吴大公子换了一身衣服,但是换上的衣服也补了不少补丁,不过,这是吴公子最能拿得出手的衣服了。
换完衣服,他又从怀里掏出一面小镜子,拿着自制的小梳子,很骚包的梳了梳头发,理了理两鬓的发丝,又指了指一个宿卫手里的刀,点点头,示意递上来。
宿卫不明觉厉,但是还是将腰刀递了上去,贵人不能得罪。
吴清源四指擎住刀身,大母手指头摸了摸刀锋,很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刮起了......胡须。
宿卫们相互之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个意思——奇葩啊,人才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啊,你不上天都对不起朝廷对你多年的培养啊。
刮完胡须,吴清源又在护城河里洗了一把脸,整理一下身上带补丁的衣服。
此时再看他,小宫女们心中一惊,这位公子......终于有点人样儿了。
从新背上破烂的书包,里面装着给陛下的礼物,
吴清源拉起老赵的缰绳,转念一想,若是你再给我弄出点幺蛾子,可就丢大人了,所幸丢下缰绳,他拍了拍书包,发出哗哗的声响,满意一笑,昂首挺胸进了皇宫。
老赵鼻息喷出两股热气,一脸的不屑,瞧你那股耀武扬威的欠揍样子,得意的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德行!
吴大公子没有得意多长时间便拉下一张脸不高兴了,他举着令牌在乾清宫前的皇城司面前晃了又晃,拿出太后来当靠山都进不去乾清宫,因为对面严肃威武的皇城司司长手里握着太后的懿旨,比他的令牌大,辖管范围广。
吴清源阴阳怪气跳脚骂了一顿之后,司长大人更是坚定了决心,绝对不让吴大公子进去,还免费送给对方一个“想进去从我尸体上踏过去”的决然表情。
吴大公子好歹是走过南,闯过北,喝过长江水的江湖人士,硬的不行来软的,一张笑脸凑上去,谄媚道:“司长大人开开恩,今日你给我行方便,他日我也能给您带来好处,我爷爷是吴昌赫吴中堂,司长大人家里有没有兄弟姐妹,想要入朝为官或者嫁娶大户人家的,我家老爷子可以施以援手,只要我给我家老爷子说一句话的事情。”
司长大人面无表情,充耳不闻,一副你爷爷是天王老子也不行的样子。
吴大公子有些急了,骂了一句西域脏话——哈呀木。
这“哈呀木”源自西域,意思大抵和中原最顺口的骂人话一般,都涉及到了对方长辈和难以启齿的生殖器。
司长大人从对方的表情和语气知晓“哈呀木”不是好话,但却不知道啥意思,只能哑巴吃黄连,吃下这个暗亏了。
吴大公子三年时间内走南闯北,游历了天下河山,开阔了眼界,陶冶了情操,锻炼了身体,体察到了民间疾苦,同时也学习了不少地方方言,其中骂人的话学的最快最溜,他也乐意学喜欢学,吴大公子很享受痛痛快快骂了别人一回,对方还一脸懵逼不解的样子。
俗话说“天生我材必有用”,吴大公子一直认为自己是“天生我菜必无用”的典范,直到学会各地骂人方言之后,他醍醐灌顶,决定写一本《天下骂人方言指南》,也不枉世间来一遭,每每想到这,他就得意高兴的不得了。
果真好志气,好情怀,好伟大的理想!
骂了一通,还是进不去乾清宫,吴清源双手呈喇叭状,扯开嗓子冲着乾清宫喊道:“陛下,陛下,我回来了!!!”
乾清宫内,李元昊放下手里的书籍,拄起拐杖,开口道:“余庆,朕听到有人再喊朕。”
小太监竖起耳朵,回答道:“陛下,您听错了吧,奴才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最近陛下的身体有些怪,伤势好的极快,虽然还拄着拐杖,手脚却麻利的不得了,而且听觉、视觉、触觉都很灵敏,余庆私下以为这就是传说中无意之间打通了任督二脉?但是也没见陛下飞檐走壁、力大如牛啊。
“或许是朕听错了。”李元昊坐回去,从新竖起书籍,看了两行,猛地又将书籍放下:“不对,确实有人在叫朕,余庆你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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