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延庆回了宫城找高昌王鞠洪复命,得到消息的朝中重臣都纷纷前往宫城,准备劝谏。
在这些臣子中间,权柄最重,影响最大的无非是高昌国令尹马善。
他今年四十有五,正值壮年,身形肥硕,仿佛一座移动的小山。但走起路来却是颇为轻盈,如同一只灵活的胖猫。那圆润的脸上,总是带着看似和善的笑容,慈眉善目,给人一种老好人的感觉,真是人如其名,马善。
可朝中的大臣们都清楚,马善可是一点不善,这些年,自他手中打压铲除的异己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而这个马善更是大有背景, 他正是前朝马氏高昌马儒的后代。
此刻跟在马善身旁的几名穿着棕色朝服的臣子都是他的心腹,只听得他开口说道:
“几位,一会儿见了大王,一定要劝说大王出城,只有如此才能罢免刀兵,保我高昌基业不失。”
“大人,以大王的性子,他怎么可能会出城?”其中一个尖下巴,留着山羊胡的瘦老头眉头紧皱,忧心忡忡地开口说道。
“为了高昌社稷不失,大王必须出城,这也是我等臣子应尽的责任。”马善却是义正言辞地说道,那模样一副正义凛然的忠正之士。
“可万一大王出城,遭遇不测怎么办?”另一位臣子面露忧色,开口说道。
“三王子鞠贤宽仁贤达,秉性纯良,小小年纪就懂得贤明有礼,宽仁大度,若大王殒命,本令尹将拥戴三王子继承大位。
听到马善的话,众人眼前一亮,若真是如此,那这高昌国权柄岂不全部落到他马善的手中?
毕竟三王子今年才八岁,一个半大的娃娃,最是听话。
可也有人发出担心的疑问:“万一大王子不同意呢?”
“那就让他跟随大王一起出城。”马善神色淡然,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众人闻言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好毒的计策,真是一箭双雕。
马善看着众人略带惊愕的表情,随后笑道:“诸位不用过于担心,城外的靖北军用心险恶,这等计策,实乃阳谋,毫无破解之法,就算大王不想出城,这城中的百姓也断然不会答应,所以他最终还是会出去的。”
“是,我等一切都以马大人马首是瞻。”这个节骨眼儿,站队很重要,这些人无不表露忠心。
很快众人就接到召见,纷纷前往宫中面见大王。
此刻的宫城大殿内,高昌王满脸愁容,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地坐在王位上。在殿中,大王子鞠延庆则一脸安宁地等着众多臣子进殿。
随着高昌臣子们走进殿内,就听到高昌王鞠洪开口说道:“延庆,你将情况说一番吧。”
听到高昌王鞠洪消沉的话语,众臣心头也是咯噔一声。
随后鞠延庆便将城外与靖北和谈一事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尤其在提到靖北军要求高昌王鞠洪出城赔礼道歉时,格外提高了几分声音,刻意加重了语气。
“大王,万万不可呀,您万金之躯,一旦出城,靖北军心怀恶意岂不让大王身陷囹圄?”朝中一些忠贞之士当下便急切地开口劝解。
可这些人都是些位卑言轻的微末之臣,他们的话并未掀起多大的风浪,也仅仅只是让宝座上的高昌王鞠洪心里稍稍好受那么一点点。
瞧了半天,高昌王鞠洪却发现令尹马善默然站着,一言不发,不由得开口询问:“令尹,你也说说吧。”
马善看着高昌王鞠洪,先是恭敬地拱手,然后说道:“些许小事,大王何须烦恼?”
“小事儿?合着出城道歉的人不是你!”鞠洪一听,眉头紧紧皱起,面色略显不喜,语气中充满了恼怒。
马善看着高昌王鞠洪的面色一变,也不在意,反而笑道:“看来大王没有看出靖北人的毒计啊。”
“毒计?”高昌王鞠洪一愣,随之面带疑惑地看向马善。
“大王,靖北人为何偏偏让大王出城道歉,无非就是迫使大王失信于民,从而使我高昌内部自乱阵脚。”说着马善便侃侃而谈道:
“古往今来,大国,强国,霸主之国,史书所载者不知凡几,但真正毁于外敌者几乎没有,却皆亡于内。今日靖北施计,逼迫大王出城,实乃阳谋,意在挑拨我高昌君臣一心,乱我军民坚守之志也。”
马善的话在鞠洪听来有几分道理,忍不住问道:“既然令尹看出来靖北之计,当如何破之?”
马善却是一笑:“大王有所不知,阴谋者,计策可破之,阳谋者,无计可施。”
“什么!无计可施?”高昌王鞠洪一下子坐不住了,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说了半天,等于什么都没有说。
马善看着鞠洪气急败坏的样子,心头一喜,熟知鞠洪性子的他,知道循序渐进,当下说道:
“大王,阳谋的确无计可施,皆因为施谋者熟知人心,人性。想要破解阳谋,当以阳谋还之。”
“当如何去做?”
马善整整衣冠,随后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请大王出城,此计便可破之,不仅可破,还能激励士气,鼓舞我高昌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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