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还是那个机器，人还是那个人。

但是，此时张戈看到的一幕，却让他有着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因为那小子虽然依旧在操作仪器，但问题是他竟然不是在操作一个仪器，而是同时开启了三台。

没错，整整的三台仪器啊。

在这个仪器的旁边，摆放着同样的两台仪器，但张戈在使用的时候，因为随时关注的缘故，所以只是开启了其中一台。但是，那小子…竟然不知何时把另外两台仪器也开启了，并且全部都是他一个人在操作。

张戈的身体哆嗦了一下，他张大了嘴巴，但是那句话尚未叫出口就已经被他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他的目光四处张望了一下，好在实验室里人人都有分工，所以并没有人关注这儿。他立即是三步并做了两步，来到了方健的身边，低声道：“你在干什么？疯了么？”

方健头也不抬，他一边清洗着面前的仪器，一边道：“我在完成你交代的任务啊。”

“我…”张戈一时语塞，他愣了半晌才道：“你为啥要同时开启三台机器？”

“一台机器的效率太低了，三台一起使用，可以提高效率啊。”方健理所当然地道。

“放屁！”张戈怒道：“什么提高效率，你难道不怕导致失误率提高么？”

“什么失误率？”方健嘴巴上虽然说着话，但动作却是丝毫不慢，他此时已经将面前的仪器清洗完毕，手指头在仪器电脑上划动几下，以飞快的速度设定好了各个参数，然后拔出试管将里面的液体倒了下去。

随后，他关闭舱门，开启仪器。

“嗡嗡嗡…”

随着机器那熟悉的声音响起，方健满意地点了点头，左走两步，来到了另一台仪器的面前。

当他走到这儿的时候，那台仪器的运转声音恰到好处的停止了。

随后，方健取出事先摆放的两个试管，将之分别贴上标记，放置到了两个不同的格子箱内。紧接着，又是清洗仪器，这一套熟练的动作做下来，竟然给人以一种难以形容的赏心悦目般的感觉。

张戈心中的怒火竟然莫名的消失了一大半，他看着方健的动作，那原本想要喷泄而出的怒斥顿时消失无踪了。

来得及？

方健的动作竟然来得及，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反而是显得游刃有余。

嗯，这是他的一种感觉，但张戈发誓，这种感觉非常的靠谱。

方健很快的就完成了手上的动作，瞄了一眼第三台机器，然后转头道：“张老师，你说的失误率是什么？”

张戈张了张嘴，目光在格子箱上扫过，他脸上的肌肉微微的抽搐着。

需要使用仪器进行分离的格子箱，原本共有三个，加起来有着百多个试管。但是，此刻这三个格子箱中已经空了两个，至于最后一个上面也仅有十余只试管了。

而在另一边，已经做完了分离的格子箱中却是插满了试管。

张戈在心中稍微盘点了一下，就知道这小子做的工作十分成功，虽然在没有清点之前，他不敢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但数量上与他估计的却是差之不远。

陡然间，一个极为古怪的念头浮现了出来。

张戈喃喃地道：“那，那个，你做分离的时候，失败了几次？”

“几次？”方健瞄了眼三台正在运转的机器，道：“没有失败过啊，全部成功的。”

“全部成功啊。”张戈怔怔地看着方健，喃喃地道：“你的运气，真好啊。”

其实，像这种分离实验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只要完全按照标准程序进行，几乎就不会有失败的可能。

但事实上，人们在做实验的时候，总是会出现这里的疏忽或者是那里的缺陷，从而导致某个实验出现纰漏并且最终失败。

或许是机器没有洗干净，或许是参数设定之时有一个小小的错误，都会让最终结果发生改变。

张戈做分离已经是不计其数了，但是那么多年来，只要是遇到上百次的分离任务，那么其中出现一、二例失败的情况简直就是必然的事情。

只要失误的总数控制在五个以内，就不会有任何人来指责。

不过，想要达到这个标准，张戈就必须全力以赴，而且还必须时刻关注，不能有太多的分心。

至于同时开三台仪器进行分离…好吧，张戈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却心知肚明，自己无论如何都是做不到的。

嗯，或许不能说是做不到，而是一旦开了三台，那么需要集中的精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了。

这里毕竟是实验室，而不是什么工厂的流水线。追求速度是一方面，但最看重的却是稳定。为了速度而放弃稳定，对实验室来说，简直就是自杀的行为了。

张戈默默地蹲了下来，他仔细地检查着那分离完毕的一瓶瓶试管。

虽说肉眼是无法进行准确的判断，但是两种不同试管中的液体颜色却是不尽相同，只要稍微注意，就可以分辨出来。

很快的，张戈已经全部检查完毕，并且在同时清点了一遍数量。所得到的结果是，那小子做事果然让人放心，单从色彩上来分辨，应该不会有错，而且数量竟然完全对得齐。

这也就是说，在他专心致志工作的时候，这小子已经完成了几乎所有的分离工作，不仅仅是同时开了三台仪器，而更重要的是，从头到尾竟然都没有出过一次失误。

如此强大的动手能力，简直就是让他感到了匪夷所思。

虽说他先前就觉得，这个实习生小伙子有些厉害，可是厉害到这个地步，却依旧让他有些发愣。

一个又一个的试管摆在了他的面前，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方健又完成了三个试管的分离任务。

张戈有些茫然地站了起来，低声道：“老弟，你真行啊，完成得真不错。”

这几个试管中的液体可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完成分离任务的，他也一直盯着机器的屏幕，所以知道分离得十分完美。既然这几个如此，那么下面的这几箱也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方健微微一笑，道：“还好吧，这个还是比较简单的，没啥难度。”

张戈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这小子会不会说话啊，你知道么？这样子说话，会把天给聊死的。

这一刻，张戈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与眼前的小伙子似乎是有些相似呢。